“你到底想幹嘛?”

    梁涼極力地想要睜開眼瞅瞅這個一點不像深井冰的深井冰,可惜,那隱形眼鏡非得這個時候作妖,不僅視物更加模糊,眼球還有點癢。

    嘖,早知道上次不作死帶着隱形洗澡了。

    “和你處對象。”

    “……”

    這人的腦回路怕是與一般人不同,梁涼忍住了扶額長嘆的衝動。

    後來嘛,

    也是怕麻煩,

    不想聽別人磨磨唧唧,

    手機直接給他加了微信。

    然而令她沒想到的是,那個難以理解的傢伙沒過幾天給她發了首歌,好奇心驅使下,點開,咦,怎麼除了吉他伴音的唱,還有個。

    似乎是個有心人,梁涼對陸赫的第一印象。

    瞧着一副浮華模樣但似乎聲音裏有着非同一般的力量——極致的安靜,如藏區蜿蜒而綿亙的流水,無論牛羊飲還是雪水融,仍自不受干擾的流淌。

    任爾東西南北風的專注。

    唱的是《董小姐》,後來還唱了個不記得什麼名字的歌,目測名字太長,對方怎麼說也是沒印象。

    而那人到底長啥樣,託隱形眼鏡的福是一點兒沒看着,走回學校的路上還被路人以爲自己瘋狂眨眼是要暈倒、被好心的阿姨扶了一把,也是尷尬。

    說到這裏。

    人的一生有很多事,或有意或無意間放棄了,有的以後能拾起來,有的就再也沒有痕跡。

    關於曾經的記憶,甚至梁涼不會覺得那是以往的自己,跳脫地玩泥巴,即使滿手泥臉上沾了灰也能咧開嘴對過路的人展顏一笑,但僅僅是中二少女歡樂多嗎,也不是。

    比起濃墨重彩的油畫,梁涼還是更傾向於素描,只拿起一支削好的鉛筆,一張白紙,一個小畫板,高高興興地坐在院子裏,看到什麼東西動就畫什麼。也不帶橡皮,因爲即使是誤筆,往往過後看起來也很有趣味。

    樂器什麼的只有電子琴,那是二年級與老伯對賭,老伯說,只要你語文數學都考了一百分我就去超市給你買個回來。本是戲言,這個較真的孩子非要站直了身子,拿了兩張寫着優秀的卷子回家。電子琴來了,樂譜買了,可皮孩子就是不學譜,非要自己彈,偏偏是瞎彈卻被人頻頻詢問什麼曲子。

    舞蹈,穿上好看的衣裳,一雙銀亮銀亮的高跟鞋,長髮高高地盤在腦後,跟着嚴厲的老師一遍又一遍地紮實基本功,枯燥是有,可心裏充實得很。恰恰,倫巴,印度舞曲果然是最動人心的,不管多麼疲憊,不管腳上早已傷痕累累,一旦放起來,步子就停不下了。

    唱歌什麼的,比起前三者,唱歌只屬於愛好,唱得也不怎麼好,總被奶奶說像鴨子叫,可就是忍不住練習,忍不住練習,雖然始終沒見什麼進步。

    最喜歡的大概還是拼裝,組裝各種結構,小小的一塊塊東西卻能在手中千變萬化,那是搭起獨屬於自我小世界的成就感。

    不會有喧囂,不會有吵鬧。

    直到某日,春突轉了冬,皎潔的滿月嵌進來了幾抹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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