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必這才問道“世子讓我們一旦攻下白牛邑要塞,立刻將所有斥候都散出去,可是怎麼到現在都沒有什麼消息傳回來呢?”
倪痕聽得眉頭一皺,斥候的事情一向都是他在着手負責的。他這次從世子那裏帶來了一百斥候,一早就散佈出去了,命令他們一定要將這周邊十五里方圓的一切情況都探查清楚的。可是如今時間已經過去很久,卻只是傳回來零星的消息。而且不少斥候還跟敵人的斥候發生了交戰,死傷情況一時間也並不明確。
唐必見倪痕的眉頭皺起,感覺自己催促得太過急了一些,便安慰道“此事雖然着急,但是沒有足夠消息,也就說明沒有什麼重大情況,敵人的大軍應該還沒有過來的。”
倪痕點點頭,算是接受了唐必的安慰,但是眼神之中的焦急並未完全散去。
唐必則又說道“如今風也吹夠了,咱們現在下去吧。”然後兩人轉身回到了要塞內已經收拾妥當的住處。
不久之後,倪痕散佈出去的斥候,終於有人帶回來了重要消息。唐必與倪痕兩人立刻傳令接見他們的什長。不想,被帶進來指揮部的,卻是個已經傷痕累累的斥候而已。
他的一條胳膊已經斷了,包裹的紗布上面透出血紅的顏色。他的臉色因爲流血過多,而蒼白得透着鐵青色,整個人根本就已經走不動路,是護衛用擔架擡進來的。
唐必與倪痕兩人見狀,先是一愣,終於明白敵人不是喫素的,雙方的斥候隊之間,絕對是發生過激烈的廝殺了!
唐必見斥候的傷勢實在嚴重,立刻上前溫言問道“你現在情況怎麼樣,能夠說話嗎?”
那斥候用着虛弱的聲音,不太順暢地回道“回唐校尉,我可以說話。”
唐必點點頭,道“你們的人現在都哪裏去了?”
那斥候聞言,眼眶裏立刻就泛紅了,熱淚流下了臉頰。唐必與倪痕兩人明白過來,他們一隊的人恐怕都死光了,就剩下他一人帶着重傷回來稟報消息。
唐必擡手,輕輕地在他完好的左臂上拍了拍,道“你別哭,我一定會爲你的同伴們報仇的!你現在就把刺探到的情報說一遍。”
那斥候隨即用着哽咽的聲音,將他們一路上遭遇的情況都說了。
他們一隊十人斥候,在什長的帶領下,起先很輕易地前進到了敵軍營寨一里之外,獲得了不少關於敵軍的情報。但是後來情況卻發生了變化,敵寨裏面不知道怎麼回事,忽然衝出來大量的敵軍伺候。
斥候隊的人出於一種直覺,意識到敵寨之內一定要採取大的行動了,否則不會這樣做的。他們便想要繼續偵察一下情況再說。
但是敵人的斥候,很快發現他們的形跡,從四面八方圍堵了上來。他們知道敵人的斥候數量,是己方的好幾倍之多,根本不是人家的對手,便想要且戰且退,但是最後還是被敵人包圍了。
說到傷心處,那斥候已經是聲淚俱下了。唐必怕他傷心過度,影響了傷勢,便開解道“你別哭。你的什長是個好樣的軍人,他面對死亡都不曾流過一滴眼淚,你也一定要堅強地活下去纔對啊!”
那斥候聞言,這才稍稍停止了哭泣。唐必這才吩咐護衛將他擡下去好好養傷。
送走斥候之後,唐必看向倪痕,發現他的臉色顯得很是凝重,就問他這是怎麼了。
倪痕嘆了口氣,說道“看來今天派出去的斥候,恐怕有一半的人是回不來了。”
唐必也難過地點點頭,安慰道“死生有命,當兵之人誰知道明天是不是自己的性命忽然就沒有了呢?你切莫因此過分傷感。咱們現在還是趕快研究一下這條情報吧。”
倪痕點點頭道“從剛纔那斥候描述的情況來看,敵人這次出動的軍隊的數量絕對少不了!”
唐必眉頭一皺道“如今我們手頭上雖然只有區區二千人馬,但是按照世子的要求,用來守住白牛邑要塞,等待世子的援軍到來肯定是綽綽有餘的。”
不想,倪痕卻搖搖頭,恨恨道“不,我們要將敵軍擊敗!”
唐必想不到倪痕會說出這樣的話來,顯然與他一股沉穩的風格不相符的。他以爲倪痕是因爲斥候隊的事情,而出離憤怒,以至於生出這樣不合實際的念頭來。
唐必便問道“倪痕,你是不是氣糊塗了?不然怎麼敢這樣想呢?”
倪痕卻搖搖頭道“我不是在說氣話。敵人如今才放出斥候隊不久,按照常理,距離出兵的時候,肯定還有一段時間。”
唐必問道“那又怎麼樣?是說我們還有充分的準備時間嗎?”
倪痕點點頭道“正是如此。你看地圖。”倪痕伸手指向地圖,告訴唐必,白牛邑要塞的南邊是一片山區,北面則是一條小河流,流經安衆,在涅陽注入淯水。
唐必心裏一動,似乎已經猜測到了倪痕心裏的計劃。他略帶興奮地問道“你難道是想要在山裏設伏兵嗎?但是這樣根本不能夠成功的。”
然後,唐必指着地圖中的山區告訴倪痕,山區雖然是用來設伏的絕佳地點,敵人一旦進入之後,我軍只要從首尾兩邊進行合圍,則敵軍的人數就是再多也施展不開,接過只能向着兩面山上潰逃。可是從敵軍大寨通往白牛邑的大路,其實是一條比較開闊的康莊大道,距離山區足有三裏之遙,如何在山區設伏呢?
但是,倪痕卻依然篤定地點點頭,表示自己正是要在山區埋下伏兵。他說道“正是如此。我要在山區裏面設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