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方媽媽讓他端着也不是，落地也不是，就那麼尷尷尬尬地懸在空中，有些難受。
“鄧老師是吧，你先坐，顏顏把藥喝了。”
這是她說的第一句話。
方顏慈端着藥上樓的時候還回頭用眼神警告鄧帆古別亂說話，鄧帆古回她一個你放心的眼神。
方媽媽給鄧帆古倒了杯水，坐在鄧帆古對面的沙發上說：“謝謝老師送顏顏回來，頭痛我會治，所以沒讓她去醫院，那地方還是少去一點比較好。上次的事情多虧鄧老師，我們家顏顏長這麼大還沒有主動跟我們認過錯呢。”
不俗的談吐讓鄧帆古有點小壓力，也不知是不是這棟別墅讓鄧帆古先入爲主了。
定了定神，鄧帆古道：“沒事，本來我就想找個時間做個家訪，順便一起了。”
方媽媽點點頭，問道：“老師，方顏慈在學校怎麼樣？”
“方顏慈是個好孩子，雖然學習有些不專心，但是說什麼還是會聽的。”
一說到這個，鄧帆古就進入狀態了。
“這個階段的學生大致分爲兩種，天賦型和努力型。方顏慈很有學習的天分，但又不是完全的天賦型，也不是那種一心一意專注於學習的那種，介於兩者之間。這個您應該清楚。”
方媽媽表現出極好的家教，鄧帆古說話的時候她一直安靜地聽，並且一直看着他。這時候，她嘆了口氣道：“鄧老師說得輕巧了，何止是不專心，可以說是心思完全不在學習上面。我們也沒辦法，而且她最近特別迷手機，因爲手機的事情都鬧過好多次了。”
鄧帆古點點頭，沒有刻意去接她的話，而是說：“我發現方顏慈對學習對成績沒有那麼一種執着。換句話說就是有些無所謂。我想，你們是不是給她規劃好了人生，如果考不上大學，她以後做什麼都安排好了吧。而且還有意或無意地讓她知道了，剛好她又覺得你們給她鋪好的路還可以。這樣一來，大學對於她來說就是可有可無了。就沒有什麼學習的動力了。”
方媽媽連連點頭道：“她爸老是說考不上大學就幫家裏做生意，我也沒有在意，誰知道……”
這些事情，鄧帆古當然不是諸葛再世。方顏慈一句：大不了以後跟着我媽賣牆紙！讓他猜到了這些東西。
鄧帆古接着說：“其實這樣不好的，你們應該給她灌輸一種觀念：考不上就復讀！以你們家的條件也不需要她這麼早就出社會掙錢吧？培養了這麼多年的孩子，讀了那麼多年的書，我覺得怎麼也得去大學看看纔行。更何況，多讀書總歸是沒有壞處的。阿姨你說是不？”
方媽媽聽進了鄧帆古的話，又有一點擔心地說：“鄧老師，只有一年時間了，還來得及嗎？”
“來得及啊！”
鄧帆古無比肯定道：“只要家長不放棄，老師不放棄，她自己不放棄，一年的時間，足夠了。方顏慈基礎本就不差，只是最近的課程落下了，補起來，跟上班級整體進度就好了。我的建議是，除了跟班上課，還可以每天上兩個小時的一對一。”
“好，老師你安排就好了。”
方媽媽想也不想地說。
鄧帆古對於她的乾脆有些意外，別的家長總會有很多問題，時間啊收費啊效果啊。
其實，鄧帆古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那一番話，顛覆了這個家庭的教育觀念。
鄧帆古冷不丁問道。
方媽媽解釋道：“因爲最近有些忙，沒有關注到這些。”
鄧帆古得到預料之中的答案，淡淡一笑道：“其實，我們理解父母的忙碌。但是話說回來，掙錢也好，買房買車也好，爲的是誰？還不是爲了兒女嘛。所以，不要捨本逐末，趁着孩子還小，能聽得進話，多陪陪孩子，多點交流多點溝通更好。我今年二十一歲，雖然這麼多年我爸沒有給我多好的物質條件，他文化程度也不高，小學畢業。但是每當有人問我最敬佩的人是誰，我都會毫不猶豫地說：我爸。是他，一直堅持要我讀書，是他，言傳身教，讓我懂得了很多道理。爲人父母，做到讓子女崇拜自己，也算是極致了。”
鄧帆古說完發現方媽媽眼神古怪地看着自己，隨即覺得有些尷尬。培訓行業的人嗶嗶起來都剎不住車，可是一個二十出頭的毛頭小子，在一個當媽十幾年的人面前大肆談論如何爲人父母，怎麼教育孩子。繞是以他的厚臉皮也架不住。
方媽媽笑了笑說道：“鄧老師說得很透徹，我會把這些話給她爸說的。話說鄧老師，你真的才二十一歲？”
“是啊，馬上就大三了。”
鄧帆古很奇怪，爲什麼這樣問。
“真好！”
方媽媽感慨道：“二十一歲懂這麼多，誰教你的？也是你爸嗎？”
鄧帆古笑了：“他哪懂這些，都是書上看來的，加上經歷得多了，也就懂了點皮毛。”
方媽媽瞭然點頭道：“這樣啊，看來讀書是真有用。鄧老師，我們家方顏慈就交給你咯。”
“不不不，話不能這麼說。”
鄧帆古擺擺手道：“教育從來都是家庭和學校兩方面的，咱們得共同努力。阿姨，我得回去了，回頭我看一下時間安排，把一對一的時間發給您。”
說完就站起身來。
方媽媽也站起身說：“鄧老師，就在這兒喫飯唄，都十一點了，很快就好了。”
鄧帆古苦笑道：“阿姨，我也很想蹭頓飯，但是家裏邊九張嘴等着我做飯呢。”
“下次把他們都叫上！”
方媽媽豪氣道。
“哈哈，好！阿姨我先走了。”
“好，鄧老師慢走。”
送鄧帆古出了門，方媽媽回到客廳，對着樓上喊：“你給我出來！”
方顏慈從樓梯拐角走出來，笑嘻嘻的模樣，“媽媽，你怎麼知道我在那兒？”
“不知道啊，我就那麼一試，誰知道真把你詐出來了。”
方媽媽一臉無辜地說。
方顏慈翻個白眼道：“媽媽你怎麼這樣啊。”
方媽媽拉着方顏慈坐在沙發上，摟着女兒的肩膀，明顯的認真臉：“你老師說的話你也聽到了，以前爸爸媽媽有不好的地方，你也該懂事了，我們一起改好不好？”
方顏慈蒙了，媽媽從來沒有用這種語氣跟自己說過話。心裏有些難受：“媽媽，我……”
“我會給你爸說的，讓她多關心你鼓勵你，你也要努力，考個大學。”
方媽媽看着女兒的眼睛，堅定地說。
“嗯！”
方顏慈伸手摸了摸眼淚，沒有說話，只是重重地應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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