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十洲劍行 >第二十章 歪脖樹 潑皮悍婦
    20歪脖樹潑皮悍婦

    顧氏師兄妹,此也無意見。

    既有宋青牧開口詢問,崔流川也表示會去,對此,林雪煙也無意見,只是說午後會去辦一些私事,到晚上的時候,他們師姐弟二人便會在開場前準時到。

    正所謂大道朝天各走一邊,陽關道獨木橋,都得有人走。本應該沒有太大交集的一衆人,到目前爲止,就能算是認識,可要說以後,其實很大可能,會是與之前沒有太大差別。

    李莫申會在遊歷結束後,回到幽州府,仍是一位富家少爺;顧氏師兄妹與宋青牧,還會是高高在上的謫仙人,在長生久視之路,越走越遠。

    可說到底,萍水相逢的緣分,就不是緣分了?

    多個朋友多條路,少個敵人少家仇。

    世上有多少讓人津津樂道、拍手稱快的紅塵眷侶、沙場手足、至交好友,不都是從一樁小小的香火情開始的?

    對於這些根正苗紅的正統仙家子弟,如果真是一路人,當然可以交,而且可以深交。

    最後衆人以茶代酒,一飲而盡。

    崔流川與林雪煙先行一步,開始着手準備打探消息。

    宋青牧說要知會一聲馬師叔,便和李莫申一道回了至福客棧。

    最後,雅間裏只有臉色蒼白的高大少年,以及仍覺得沒喫飽、下筷如飛的少女,腮幫鼓鼓的。

    顧心猿喟嘆一聲,又想起師父在更早之前,對他的基本的蓋棺定論,“你顧心猿操的閒心,實在有點多。在爲人處世、待人接物上,是好事,可是在未來的長生路上,破境時,將會是一大掣肘,一大心魔。別人的道路,曲曲折折,綿延不絕,可是你的路,卻是一眼能望到頭。”

    顧心猿輕笑一聲,他覺得師父這番評論,有些爲時過早。

    ——

    崔流川與林雪煙並肩走出客棧後,心中大概已經有了數。

    如果兩人無頭蒼蠅似的亂摸亂爬,即便是在這座小小的清水縣城,也是大海撈針。所以他們這些外邊來的過江龍,仍需要當地一些個地頭蛇的幫忙。

    不過看天色還早,林雪煙就提議先去城外崔大志所說的歪脖子樹那裏去看一看。

    崔流川驀然想到,林雪煙,好像就是那一年被老道領回來的,山村人都以爲林雪煙也是清水縣那場饑荒的苦主,可崔流川知道,她不是。

    其實林雪煙還有一個小小的底牌沒亮出來,那就是李莫申。

    李莫申雖然不算什麼,可幽州府李家算,這些世家,想知曉一些事情,會比起尋常百姓來說,容易得多。只是林雪煙覺得,這份小小的人情,最好不欠。

    兩人走在街道上,遠遠看到青衫麻鞋的說書先生,身邊,還有一位頭戴斗笠、腰懸金絲穗纏繞狹刀的身影。只是兩撥人的路,是背道而馳,一南一北,崔流川和林雪煙,當然也不會自討沒趣去套近乎。

    昨夜說書先生沒有現身,就已經說明了一些問題。

    到了城外,走到官道岔口處,崔流川仔細想了想崔大志說過的大概位置,可是足足晃悠了小半個時辰,仍是沒找到那株歪脖子樹。

    崔流川垂頭喪氣,失落道:“師姐,老爹說當時我就在距離清水縣城官道岔口不遠的歪脖子樹下,可這塊地方,就這麼大,就是沒有,興許是當時老爹餓懵了,記差了。”

    林雪煙捏着下巴,若有所思,緩緩道:“畢竟十幾年了,滄海桑田,什麼事兒都有可能發生,先回城,找兩隻地頭蛇,問一問。”

    崔流川點頭同意,又不甘心環顧四周之後,兩人才結伴回城。

    林雪煙心裏,是不怎麼抱期望的,而崔流川的少年心性,期望着實高了點。

    如果事事順遂,反而說明有問題。

    要說消息靈通,尤其在市井坊間,莫過於潑皮無賴和整日只知嚼舌頭的長舌婦。前者整日遊手好閒,哪家有水靈的閨女,哪家又有件不得了的傳家寶,家裏有多少銀子,都摸得一清二楚;後者則愛嚼舌頭,嚼舌頭得有談資,不然也沒得談,所以對別家的族譜、祖上出了什麼不得了的人物都熟捻於心,恨不得把祖宗十八代都刨墳掘墓給挖出來,然後一一說過去,那成就感,不要太大。

    當然,如果要按照江湖做派,去找專門買賣消息的江湖諜報組織買一些消息,倒不是不可,只是先不說兩人出不出得起價錢,這類組織,最忌做生人生意,比起讀書人的繁文縟節,還要多得多。

    稍微一打聽,兩人就有了目標。若說這世道,還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一對夫妻,愣是把潑皮無賴和長舌婦湊了個齊全。這家漢子姓牛,女人姓羅,倒是兒子爭氣,在學塾課業拔尖。

    兩人走過一條僅有三尺多寬的陋巷,土地坑坑窪窪,有些逼仄,過了約摸五六個小院子,來到一處最破落的小院子前。說是院子,其實就是用一堆破柵欄在房子外圈起來,還沒三尺高,屋子只有三間,還是一場風雨過去,就可能倒塌的黃泥屋,在這縣城裏,想找出第二家能把日子過得這般寒磣的,都難。當然,周圍的宅子也好不到哪裏去,屋外能有堵黃泥牆,都能當作吹噓的資本。這條巷子算得上是清水縣城最貧苦的巷子,在這裏居住的人,大多是既無背景、也無生財門路的泥腿子,能喫飽飯,就知足,哪怕此時日頭十足,也冷冷清清,那些家境殷實的人家,進這條巷子,都會覺得髒鞋。

    院子裏盡是雜草,從門前到屋子,有一條踩踏出來的小路,屋頂的瓦片因爲雨雪侵蝕,碎的碎,裂的裂,最東邊的一間更是屋頂都破了一個大洞。

    比起那些荒廢多年的宅子,真好不了多少。

    院子中,一位赤腳漢子正躺在一把竹椅上,嘴裏叼着根雜草曬着秋天的日頭,好不愜意。

    崔流川叫了一聲:“大叔!”

    漢子擡起頭,吐出嘴裏的雜草棍,不耐煩揮手道:“滾!”

    崔流川也不惱,市井潑皮他又不是沒碰上過,都是一副天老大地老二他老三的欠揍德行,對老實人,他是大爺,若是碰上有錢有勢的大門大戶,比孫子都孫子!

    只當犬吠就好!

    其實崔流川對於這類人的做派很不理解,難道逞兇鬥狠、嘴上佔便宜,打心裏就會覺得很爽?可是做過這些後,瞧不起的仍舊瞧不起。

    崔流川面不改色,提高嗓門,“大叔,我想請教一些事情。”

    漢子一拍竹椅扶手,坐起身,破口大罵:“小王八蛋你嚎喪呢,耳朵聾了是不?別煩老子,趕緊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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