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十洲劍行 >第九十三章 綠波宮 福緣機緣
    天下蛟龍,盡在玄洲!

    如今已經沉陷的玄洲,已經成爲一座名副其實的蛟龍窟。.biqugev

    世間原有屠龍技,亦有龍過江走龍道,只是在天下蛟龍之屬盡入深陷海中的玄洲之後,在其餘九洲,便罕有更罕見蛟龍。

    被襄江水神娘娘收入魚簍的那頭惡蛟,顯然不是那些上不了檯面的雜種蛟龍之屬。難道說祖洲這邊的勢態,都已經讓沉陷玄洲那邊的龍窟決定橫插一槓?

    一刻鐘後,少年睜開雙眸,雖說此時仍是渾身疲軟,但行動無礙,臉色蒼白起身畢恭畢敬作揖道:“多謝水神娘娘慷慨相助。”

    水神娘娘嗓音清冷,說道:“下次再這麼不要命,也別在我的地盤,最好找死都別在大趙境內,林聖人的怒火,大趙境內可沒哪尊神祇受得起!”

    崔流川有些赧顏,不知該怎麼接這帶刺的言語。

    水神娘娘換了個話題,說道:“你想要恢復如初,應該還需要一兩日光景,這段時間,可以去我府上略作修養。”

    崔流川望向這位儀態雍容的水神娘娘,水藍色長裙下,是一雙白嫩玉足,只是很快收回視線,再次彎腰作揖道:“那便叨擾前輩了!”

    水神娘娘望向這位臉色蒼白如紙的少年,神色古怪,沒有多說什麼,運轉神通帶少年避水而去。

    崔流川瞪大眼睛,看着周圍若過之處江水自行避退不沾身的玄妙景象,後知後覺發現是順流南下的時候,就有些後悔了,估摸着離開水神娘娘府邸之後,又要耽擱不少時日,才能到達北境那邊的水華劍府了。

    按照自己的脾氣秉性,對於水神娘娘的邀請,自然會是婉言拒絕的,只是在聽到師父的名號以及自己有意扭轉自己扭捏心性,便點頭答應下來。

    能夠跟大趙品秩最好的水神娘娘積攢下一份香火情,是一件極其值得慶幸的事情。

    他自然不會做那扯虎皮拉大旗的勾當,可人生在世,總不能是孤零零一人。

    此地距離襄江水神府邸,尚有千里之遙,在此期間,儀態清冷卻十分健談的水神娘娘詢問了一些無傷大雅的問題,更類似於家長裏短,有關師父的敏感問題更是隻字不提,崔流川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在得知崔流川先要去往水華劍府,之後便會走過玉屏關前往北齊遊歷之後,水神娘娘當即保證絕對不會耽擱行程,即便自己抽不開身,也會由手下水將護送前往水華劍府。

    崔流川有些納悶水神娘娘的反常態度,不過很快釋然,有些哭笑不得,自己前往北齊遊歷,可不就是‘最好找死都別在大趙境內’?合着是跟白衣小童一樣,送瘟神呢!

    很快崔流川就和這位襄江水神娘娘熱絡起來,發現這位水神娘娘沒什麼架子,氣質清冷,但其實是個很好說話的。也只有崔流川纔會這麼覺得,在其他山水神祇山上仙家甚至大趙朝廷主管漕運一事的官員眼中,這位脾氣暴躁的水神娘娘,可不是好相與的狠角色,否則哪裏能坐牢這肥到流油的襄江水神的位置?

    山水神祇,即便是同樣品秩,亦有高下之別,有那因人間香火不惜鋌而走險的茂山山神,自然也有人間香火精粹源源不斷的襄江水神,一如廟堂中樞重臣與清水衙門官員的雲泥之別。

    大趙興漕運,在各地皆有襄江水神廟,香火鼎盛,尤其是那座商賈雲集的幽州府城的水神娘娘廟,金身神像更是以半點不作假的足赤金融鑄,不過比起大趙京畿重地的那座被譽爲正統的襄江水神廟,雖說是砸下一座實打實的金山銀山,仍是落了下乘,不可一概而論。

    等到了那座位於水底的水神府邸,崔流川就又大開了一次眼界,雖說是在江底,卻並不如何昏沉陰暗,反而因爲襄江水神數百年連綿不斷的鼎盛香火,有着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玄妙意味。

    即便是身爲武夫,也能感受到此地的靈氣盎然,凝神望去,便能察覺到水流中細微的靈氣流動,四面八方而來,宛若萬千縷縷絲線,聚攏向那座氣象不凡的水神府邸。

    武夫在九品登頂之後,便要經歷靈氣倒灌氣府竅穴、從一位‘純粹’武夫,變成不倫不類的半吊子修道之人的慘痛過程,真氣靈氣水火不容,如置身油鍋煎熬,所以九品登頂武夫對於修道之人甘之若飴的天地靈氣,是又愛又恨。

    只是對於如今的崔流川而言,放任天地靈氣浸潤氣府竅穴,是自毀武道前程,下意識就要運轉氣機阻滯靈氣朽蝕,然後才頹然發現自己各大氣府竅穴如今仍是空空如也的慘淡景象。

    名爲範蘊芩的水神娘娘察覺到這邊異樣,說道:“山水神祇、草木精怪、修行之人,都是依靠淬鍊天地靈氣步步登高,可你們武夫偏偏是個異類,九品登頂之前,非但不能點滴淬鍊天地靈氣積攢修爲,反倒視爲洪水猛獸,避之不及。九品登頂之後,卻自己給自己找罪受,靈氣倒灌氣府竅穴,不是自找死路是什麼?十有八九都熬不過去。”

    崔流川心說這水神娘娘也太實誠了些,仍是

    無奈道:“這也是沒有法子的事情,若是不將自身體魄以及各大氣府竅穴打造得固若金湯,在躋身陸地神仙境之前,就任由靈氣浸潤,那纔是真的自找死路!”

    襄江水神範蘊芩揮袖,以類似隔絕小天地的神通,阻隔靈氣近身,“離開綠波宮之後,禁制會自行消散。”

    崔流川點了點頭,擡頭望向高懸府前的匾額,上書綠波宮三字,流光溢彩流轉不定。

    整座靈氣充沛的綠波宮,並非想象之中的富麗堂皇,也無披掛甲冑的水族巡守,便讓崔流川心安了不少,沒有先前的拘謹束縛。

    判斷世間山水神祇神位高低,通常以府邸匾額最後一字爲準,祠、廟、府、宮以此類推,至於供奉金身神像的祠廟名諱,則做不得準。眼前這座氣象巍巍建築卻小家碧玉的綠波宮,能夠獲封‘宮’字後綴,可不是一般的江河水神能夠比肩的,即便是同級神位卻沒有獲封‘宮’字的神祇,在這位襄江水神面前,仍需自降一級。

    比如說茂山那位位卑權不重還揹着口黑鍋的矮小土地爺,恐怕那座簡陋府邸,能夠獲得‘祠’字後綴,就該燒高香了。

    廟堂之上的規矩森嚴,放在這裏,一樣適用。而且尤有過之,因爲世俗王朝的大小規矩,是建立在律法根基上的,山水神祇的規矩,卻是這天地大道規矩,是由儒釋道三教訂立、諸子百家共同完善的規矩。

    進入水神府邸,襄江水神範蘊芩知曉崔流川已是強弩之末,也沒多說什麼,交由一位綠波宮丫鬟帶往一座僻靜院落安心修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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