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您爲什麼還要給我開一份合同呢？”
聽到這個問題，沈萬鑫笑了，在江楓進來之前，他也問過自己。
他做了十年的籃球部經理，見過的新人數以千計，從經驗來，像江楓這樣一招鮮的選手，一百個裏面，有九十九個最後泯然於衆，剩下的，也沒激起多大的浪花。
但是，他從事籃球事業二十多年，見過的奇蹟也不少，深深懂得一個合格的籃球經理人，不僅僅需要理性判斷，偶爾也需要跟着感覺走，做出一些非理智的選擇。
當然，這種事情，是不可能如實告訴江楓的。
他雙手交叉，神色變得有些嚴肅，思考着措辭，道：“你是一個優缺點都很明顯的球員，你身高不夠，只能打控衛，這與現在的籃球理念不符，如今更流行能打兩個位置的雙能衛。”
他又道：“更何況，你在球場上的時候，進攻端，過於依賴手感。防守端，身高不足，臂展不夠，很容易被針對，拖累全隊，是一把雙刃劍，用不好的話，適得其反。”
江楓也是打過職業聯賽的，對自身的缺陷，心知肚明，沈萬鑫的，並沒有錯。
但相同的事情，發生在不同的球員身上，也會產生不一樣的結果，凡事都有例外。
江楓自信，他就是那個例外。
當然，這需要用事實來證明，所以他並沒有辯駁，而是問道：“也就是，球隊對我的培養方向，充其量也就是個第六人的角色，或者是作爲一名純粹的得分手？”
“是的。”沈萬鑫點點頭，“目前看，這是我們培養的方向。當然，凡事沒有絕對，如果你表現亮眼，脫穎而出，那球隊也不會視而不見。”
這個回答，江楓並不感到意外，但卻難以接受，雖然他還很年輕，不到十九歲，完全可以在龍遠體育鍍鍍金，等待機會，但這不是他想要的。
他深吸一口氣，將合同放回茶桌上，毅然決絕道：“若是這樣，那龍遠也許並不適合我，真的很抱歉。不過，我還是感謝您願意給我開出一份合約，這是對我的肯定，希望我們將來還有機會再見。”
完他站起身，想結束談話。
江楓的這番話，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沈萬鑫根本沒想到他會拒絕，完全愣住了，心裏想不明白，他怎麼會拒絕加入龍遠體育呢？雖然只是一份新人合同，但外面想籤的人，成千上萬，不計其數。
沈夢竹在一旁，也驚呆了，滿臉的愕然，露出難以相信的表情。
江楓這是哪根筋搭錯了，抽什麼瘋？折騰一上午，他的目的不就是爲了加入龍遠麼？
“江同學，出於職業習慣，我能問問，你拒絕的理由麼？”
沈萬鑫想了想，最終還是問了這個問題。
江楓心裏有些犯難，有些話，是沒法明的。
別看沈萬鑫從事籃球事業這麼多年，有些事卻未必比他看得明白。
他打過職業比賽，經歷過很多，清楚的知道，因被教練看扁而荒廢掉的人才，一點都不比他培養出來的少。無論是誰，都有看走眼的時候。哪個教練的手下，沒有幾個枉死的？
對於想一戰成名的他，可不想拿自己的青春去賭教練的眼力，尤其是，看過龍遠籃球部陳列室的那些獎盃，他的這種擔憂更加強烈。
那麼多的獎盃，看似輝煌，但十年下來，一個省級聯賽的獎盃都沒有，由此可見在挖掘培養人才這一塊，龍遠做的並不成功。
再加上，剛纔的那一席話，他已經看出來，沈萬鑫根本沒把他當回事，這纔是他打退堂鼓的主因。
但是，這些話，不得，太傷人。
他沉默了一會，纔回答道：“我對自己在籃球上的能力，充滿自信，我個人是希望加入龍遠的，但是，不是作爲一個替補，又或者一個射手，而是希望能被當作核心來培養……”
“你瘋了？”沈夢竹忍不住脫口而出，直接打斷他的話。見過狂的，沒見過這麼狂的，還沒簽約呢，就想當核心，真把龍遠體育當傻白甜了，求着他進來。
沈萬鑫更是氣得臉色都變了，連禮貌的話都懶得再，他黑着臉，一言不發的走回辦公座位，不再搭理江楓。
沈夢竹的神情也不好看，既憤怒又失望，對江楓的好感度，急轉直下，瞬間降爲-10000。
在她看來，這絕對是一個沒智商，沒情商的瘋子，得虧發現的早，還沒簽合同，否則的話，丟人丟大了。
辦公室內的氣氛瞬間降到冰點，三人都是一言不發。江楓見此，轉身離開，乘坐電梯到了一樓，走出大廈。
大廈外，陽光明媚，涼風習習，已是接近中午的時分，依然有不少年輕人在體育館處，進進出出。
江楓看着他們的，悵然若失的吐了一口氣，準備離開。
就在這時，一個穿運動服的男生湊了過來，主動跟他打招呼，“嗨，我認得你，剛纔跟熊飛單挑的那位兄弟，牛掰，服氣。”
着，他豎起大拇指，一臉仰慕的表情。
江楓客氣的道了聲謝，轉身就走。那人急忙跟上去，道：“兄弟，我還有事，想跟你談談，有時間麼？”
江楓邊走邊問：“啥事？”
“那我得先問下，你跟龍遠簽約了麼？”那人反問道。
“沒有，合同倒是給開了，但細節沒談妥，你問這個幹啥？”
那人聽了，露出喜色，道：“其實吧，我是咱們市一家籃球公司的球探，我們經理看到我傳給他的視頻，想跟你談談。怎麼樣，有興趣麼？”
“叫什麼名字？”江楓懷疑的問道。看這人的熱情勁，就知道公司大不了。
“公司，剛剛成立，但一應俱全，絕對正規，就是急缺你這樣的人才。兄弟，你若是到了我們那，只要談成了，直接能打主控，比在龍遠體育，要強多了。”
這話到江楓心裏去了，正中要害。
“行啊。”他立刻答應，畢竟現在也不是挑食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