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這人又點了一盞。”我望着遠處，“這隻船離我們越來越近了，他是朝着我們這裏行駛的。”
墨連城激動的揮手：“哎，我們在這，船家快點過來，我們現在需要你的幫助。”
這時一道人影站立在船頭，那人弓着背，也在朝我們招手，我看這人影有點熟悉，可又說不上來是誰。
胖子感嘆着：“果然是天無絕人之路啊。”
“可這邊危險了。”墨連城轉過去，當即抽了口氣，“這些餓狼過來了。”他舉着弓弩，就連呼吸也急促了起來。
胖子一哆嗦，快速掄起砍刀，朝着前面揮舞着，那些狼根本不怕，緩慢的朝着這邊走來，眼看越來越近，大家都有點緊張了，紛紛後退，雙腳落入了水中，很快溼了鞋子。
墨連城沒忍住扣動了扳機，只聽嗖的一聲，箭羽飛了出去，射在了旁邊的野狼身上，一聲哀嚎，那頭狼當即倒下了，最前面那頭狼嘶吼起來，所有人狼也開始嘶吼，這聲音環繞在周邊，震耳欲聾，那些狼扒着爪子，眼看就要衝過來，我心跳加劇，一時慌了神，緊緊握着手槍，第一反應就是快速後退。
“靠，完了。”胖子慌亂的說，“墨連城，你又在搞什麼，想害死大家嗎。”
墨連城哆嗦着說：“我也沒想到會是這麼個情況，一時沒控制住。”
“行了，快點後退吧。”佩兒嚴肅的說，“再不後退大家都要死在這裏了。”
那些狼呲牙咧嘴的衝了過來，整個山間都傳來了惡狼的吼叫聲，這聲音非常強烈，聽的我頭皮發麻，但是這路退着也不容易，後面就是沙河，還沒走幾步，半個褲腿已經沒入了水中，冰冷的寒意讓我猛打了個顫慄。
“快點上船。”伴隨着水流嘩啦聲，那條船已經到了近前，我回頭看了眼，只見船頭站着一個抽着旱菸的老頭，紅色燈籠的光線下，隱約可以看到他的面龐。
看到他的一瞬間，我不由得一驚：“竟然是你。”
佩兒拽着我，急忙催促：“別猶豫了，快點上去吧。”
我們幾個人爬到了船上面，老徐抽了口煙，煙霧繚繞中，隱約可以聽到他滄桑的聲音：“我就預料到你們會出事，所以一早就在河面上停船，就等你們呢。”
他身影被煙霧籠罩，給人一種高深莫測的感覺，我靠在船邊，喘了口氣，詫異的問：“你爲什麼會在這裏，我記得之前見你的時候，你不是和莫努立在一起嗎。”
老徐抽了口煙，沉重的說：“原本是想在那邊等你們的，後來有點事就先離開了，離開的時候，我隱約看到胡錦生從底下爬了出來，就心想肯定要出事，所以就開船躲在了岸邊，一直看情況呢。”
“徐大叔啊，今天可多虧了你，如
果你不來的話，我們可就出事了。”墨連城望着身後的狼羣，呼了口氣，“我們差點就成了這些餓狼的食物了。”
老徐走到船舵那裏驅動着船隻緩慢的遠去，那些狼羣逐漸消失在視線之中，這個時候，水面上的霧氣更大了，老徐將船停在水中央，慢悠悠的說：“風寒露重，你們先去船艙裏坐一會吧，喝點薑湯，暖暖身子。”
墨連城二話不說就跑了進去，隨後就是胖子，我看了眼被茫茫霧氣籠罩的水面，疑惑的問：“徐叔，你爲什麼把船停在這裏啊，我們這個時候回家不是更好。”
老徐抽了口旱菸，又用手彈了彈菸斗，隱晦的說：“這個，還不是回去的時候。”
我詫異的問：“這是爲何？”
老徐猶豫了半響，緩緩說道：“在我們黃河擺渡人行業裏有一個規矩，若是晚上行船，遇到了大霧瀰漫，就要停下來，可不能再走了，再走可能就迷路了。”
我說：“這應該沒事吧，一直順着前面行駛就是村子的方向，這還能迷路不成。”
“你可別不信，有些事情就是這麼邪乎。”老徐緊皺眉頭，沉重的說，“在早年間我就有這麼一個同行，當時爲了賺快錢，大晚上的拉人，說來是他點背，當時就遇到了大霧，整個水面都看不太清楚，他不遵守規矩，依舊在行船，後來就消失了，連同他的船隻都不見了，等再出現的時候，已經是一個星期後了，那條船破破爛爛，在河面上晃悠，可走進去一個人也沒有，只有滿地的血跡。”
佩兒略有疑惑的扭過頭：“傳說中的幽靈船？”
“誰也不知道那是什麼原因，但我覺得他肯定是破了規矩，這才遭此橫禍，老一輩立下規矩，肯定是有其用意的，這些年我一直遵章守紀，就沒有出現過這種事情。”老徐將視線收了回來，再次抽了口煙，頓了頓又說，“所以吧，我們今晚是回不去了。”
“因爲當時我和他一起出發的啊。”老徐嘆了口氣，“我將船停在了水面上，而他一意孤行，最終出事了，這個事情我記得很清楚，約莫有十來年了。”說着扭過頭，將視線轉到了小叔身上，“傅心明，這個事小輩們不清楚，你應該知道吧。”
小叔摸着下巴說：“倒是聽說過，當時村裏有不少傳聞。”
“聽過就行了。”老徐在船邊敲了敲菸斗，沉重的說，“我渡船大半輩子，唯獨怕夜晚起霧，今晚怕是要不安穩了。”
我問：“就算我們把船停在這裏也不安穩嗎？”
老徐搖頭苦笑，他指了指夜空：“這要問它。”
我擡起頭看了眼夜空，今晚的天空有點黑暗，星星少的可憐，
就連頭頂上方的月亮都只有一半，詭異的是露出來的月亮竟然是猩紅色的。
血月在古代是不吉利的象徵。代表有冤案。也有預示這災難的。有“血月見、妖魔現”的說法，看到頭頂詭異的血月，我心頭不由得一沉，突然有點惴惴不安起來，雖然我並不迷信，但這四周的環境實在有點陰森。
寒風呼嘯，船隻在水面上晃盪着，水流嘩啦作響，沙河裏不時跳上來一條魚，嘭的一聲又落下去，淡淡的薄霧裏，只能看到一道模糊的黑影。
“你們還愣着幹嘛，在外面不冷嗎，褲腿都溼了，還要盯着寒風站在外面，是不是腦子秀逗了，快，快進去取取暖。”墨連城在船艙裏朝我們招手，他端着熱氣騰騰的碗喝着薑湯，不時發出一聲呻吟，“啊，真舒服。”
我看了眼佩兒和小叔，提議：“要不我們進去吧，外面風寒露重，別感冒了。”
佩兒點了下頭，轉身朝着船艙裏走去，我看着外面的景象，愣了半響，輕吐了口氣，正欲轉身，看到了船頭的紅色燈籠不由得一怔，這隻燈籠非常奇怪，它的外面是用紙糊上去的，那張紙上用筆勾畫出了一個怪物的形狀，乍一看有點像閻王爺，形狀如獅子一般，這詭異的燈籠驚得我一頭冷汗。
我指着那個燈籠，忐忑的問：“徐叔啊，你爲什麼弄來這麼一個嚇人的燈籠啊，這大晚上的，實在慎得慌，上面是什麼圖案，怎麼覺得像是閻王一樣。”
老徐嚴肅的說：“那可不是閻王，那是鍾馗。”
我心頭又是一緊，鍾馗是中國民間傳說中能打鬼驅除邪祟的神。舊時中國民間常掛鐘馗的像辟邪除災。是中國傳統文化中的“唐·賜福鎮宅聖君”。他將鍾馗的畫像做成燈籠掛在船外面，大概是想威懾這河底的水鬼，他們這些老一輩人都比較迷信，他這麼一說，我倒是理解了，只是這畫像做的實在有點慎人了。
轉眼間他們都已經走進了船艙裏，這條船看着不多大，船艙裏空間倒是不小，他們幾個坐着小馬紮，一邊喝湯一邊聊天，胖子和墨連城又懟上了，胖子調侃說：“你丫當年不是吹牛殺了不少頭狼嗎，小時候就是喫狼肉長大的，剛纔怎麼慫成那樣了。”
墨連城嚷嚷着：“再有本事，一個人也不能制服那麼多頭狼啊，你丫不慫，跑的比誰都快，就你的褲腿溼的最深。”
“我，我那是腿短。”
……
老徐咳嗽了聲，他們才停下來，剛纔的喧囂瞬間消失不見，整個船艙裏格外安靜，老徐靠在船艙邊上，說：“今晚就委屈大家在這裏過夜了，因爲地方比較小，沒有睡的地方，所以只能坐在那，你們也別介意，到了明天就好了，明天一早，我就帶你們回去。”
“這哪能介意呢。”墨連
城仰起頭說，“多虧你及時出現救了我們，別說坐一夜，就是站一夜我也願意。”
“咳咳。”老徐又咳嗽了兩聲，不好意思的看着墨連城，“有你這話我就放心了，你們也看到了，算上所有人，這小馬紮就缺了一個，既然你不介意，不妨把你那個小馬紮讓給我吧。”
胖子忍不住笑了，他咧着嘴，打量着墨連城，小聲嘀咕：“果然是烏鴉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