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明秦國公 >第一百零三章 撥亂反正
    大明崇禎十九年八月

    袁凌鳯帶着部下沿着運河北上,兵船夾雜在上百艘貨船間,看似一路順風,但是卻並不平靜,袁凌鳯難以忘記昨夜的廝殺。

    正兒八經的戰鬥袁凌鳯也算是見識過很多了,但是昨夜的水賊卻讓袁凌鳯久久難以釋懷,袁凌鳯翻看過水賊們落荒而逃留下的屍體,瘦骨嶙峋,面黃肌瘦,看看手掌,這明顯是是一雙務農的好把式。

    看似風平浪靜,實則早已經是暗潮涌動,袁凌鳯曾經慶幸過自己所處的大明和以往的自己記憶中的大明毫不相干,但是在昨夜袁凌鳯發現自己錯了,物是人非的大明早已經沒有自己在課堂上學習的那樣子了。

    也許這就是封建王朝永遠避免不了的歷史輪迴。殺了李自成還有王自成,劉自成。袁凌鳯曾經還有心思去尋找一些歷史名人,不說去招攬,就是去看一看袁凌鳯也覺得不枉自己穿越一把了,可是一切都變得撲朔迷離。因爲他發現只有少數的人可以和上一世的人對應起來。這讓袁凌鳯還暗自慶幸過。

    火藥沒有了,自己曾經試驗過,自己只是空有理論,並無實踐過,現在想起來自己曾經武斷的判斷火藥不符合這個世界的物理常識,這個觀點是錯的,因爲後軍的將作們按着袁凌鳯給的配比做過一些黑色的,稱之爲“火藥”的粉末,事實也證明了袁凌鳯當初確實是錯了。火藥不是不能做出來,而是這個世界放棄了去鑽研這個東西。

    一個與前世記憶只有一成相似的大明,這袁凌鳯對於未來沒有了絲毫的先知先覺,這也是這半年多來袁凌鳯爲什麼變得沉默起來的原因。也正是因爲這樣袁凌鳯才無時無刻不在加強自己的實力,爲的就是在“火藥”這個戰場最大不安定因素出現前,爲大明鍛造出來一支精銳。

    現在袁凌鳯也終於理解曾經看過的裏面,那些不願意將火藥“發明”出來的穿越者了,不是不想借用外力,而是在現有條件下,釋放出這個惡魔,實在是太恐怖了。

    袁凌鳯可以搞出來簡易工序的平爐鋼,做出質量和百鍊鋼相似的鋼材,可以將兵器的形制做到最大殺傷的效果,可以將簡單、便於大量生產的肥皂配方交給周皇后,他甚至可以“想”出來很多利國利民的東西,但是袁凌鳯卻始終不能釋懷火藥這個戰場質變物的出現。

    自私也好,膽小也罷,袁凌鳯是不會在現在將火藥做出來的。

    歷史的不確定性和延展性讓這個世界變得面目全非,雖然現在大明面對的挑戰已經十分嚴峻了,但是比起袁凌鳯熟知的那個大明。袁凌鳯真的只能用慶幸二字來形容了。

    大明戶部在崇禎十六年的統計,粗略算下來,人口壹億七千萬,北方三布政使司陝晉齊魯包括京師人口近四千萬,巴蜀之地近兩千萬,湖光兩千多萬,中原豫地兩千多萬,南直隸江浙四千多萬,南方沿海兩廣一福一千五百萬,雲貴兩地一千萬,自大明建國之日起,便一直輕賦少稅,所以大明百姓活的比起其他時期輕鬆一點,但是這十幾年間,邊患不斷,各地災荒,災荒之年易出大盜,致使農民造反不斷,崇禎在這般情況下如同一個瓦匠將大明這座風雨中的危樓不斷地修補。

    房頂上的瓦片補好了,但是底下的柱子卻有些無法支撐來自屋頂的重壓,朝廷如同柱子,內廷如同房梁,而百姓就是根基。大明根基變大了,柱子房梁依存,可是房頂卻越來越重。

    正可謂是頭重腳沉身子輕。大明已經開始顯露出疲倦之態,疲倦一時總有機會恢復,但怕的是積勞成疾,無藥可救。

    在袁凌鳯看來,大明還有救,手段也很簡單,允許海運,明確稅目,將那些從大明身體上吸血的文臣和那些已經成爲大明沉重負擔的宗室拋棄。

    只要做到這些,大方向的正確,小的失誤阻擋不了大明的強大,但是說着容易做起來難,大明禁海,雖然南商走私糧食大明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是商業在於內部不能得以擴大的時候就要積極地轉向外部,南商的出現也正是大明的南方已經難以容下龐大的商業了。而北方常年遭受邊患的威脅商業受到抑制,南商沒有選擇推翻大明,已經是大明多年以來推行忠君愛國價值觀勉力控制的最好結果了。

    至於明確稅目,這是戶部的事情袁凌鳯現在根本插手不得,他能做的只有曲線救國,通過交給周後一些帶有壟斷性質卻不與民爭利的新玩意來補充內庫,大明商稅三百萬兩,農稅兩千二百萬兩,即便是遼餉九百萬兩,練餉七百三十萬兩,這些全加起來也只有四千萬兩。這些還不算那些受到市價影響的以物抵賦,實際上真實得銀只有三千六百萬兩。

    而這些錢遼餉用於九邊,練餉用於衛所,農稅大多是糧食,也供應了軍隊和官員俸祿宗室的俸糧也算在裏面,到了最後戶部太倉每年實際上收入白銀只有將將四百萬兩。

    在這裏面最可憐的無疑是九五之尊的皇帝崇禎了,周後把持內庫,給崇禎的內孥剩下的就更沒有多少了。

    崇禎皇帝花錢要麼是內庫撥錢,要麼就是管戶部去要,戶部尚書要是銀子有大用處,就不給皇帝了,崇禎還真的沒有別的辦法去弄銀子。東廠的小金庫,崇禎還看不上那點老太監的養老錢,至於錦衣衛,沒有問他要錢就算好了,雖然抄家是皇帝小金庫擴容的好機會,但是崇禎一想到這些錢最後要給到內庫中,自己還是沒有錢花。崇禎既生氣卻更是無可奈何。

    很多東西都變了,袁凌鳯也一再改變,時間和經歷會磨掉一個人身上的尖銳之處,就像現在手頭無事,想着事情的袁凌鳯總喜歡把玩一枚銅錢一樣,人就如同一枚銅錢,爲了保護自己外表可以變得圓潤,但是方正的心卻不能有絲毫缺憾,就像銅錢一樣,方正的孔壞掉了,那銅錢破碎的時候也不遠了。

    開源節流,袁凌鳯面聖的機會並不多,但是接着西鎮武司兵制改革的由頭,每旬袁凌鳯都要給崇禎皇帝寫一封彙報內容的奏摺,每到月初周後內庫的五萬兩銀子拉到西鎮武司,帶回去的還有袁凌鳯對於周後提問的回答。

    袁凌鳯在西鎮武司大營一待就是小半年,看似是朝廷的勝利,但是何嘗又不是內廷的韜光養晦,別以爲僅僅是東西鎮武司兩個鎮撫使被刺,就能讓崇禎動怒,甚至一怒之下進行了一番清洗,袁凌鳯這次南下也是藉助了這股清洗的餘勢,不然一個四品的鎮撫使那裏來的資格去南直隸耀武揚威,這些袁凌鳯心中都有一筆賬。

    要說內廷也不是鐵板一塊,十二監四司八局的二十四位掌印太監以司禮監爲首,加之錦衣衛、勳貴和掛名於武軍都督府各府,但實際上聽命內廷的親軍二十五衛錦衣衛和這二十五衛的性質已經不一樣了。

    掌印太監地位有高低之分,但是其中的爭權奪利卻屢見不鮮,勳貴就更不用說了,心裏怎想的不得而知,但是鐵板一塊是不可能的。

    就連錦衣衛和東廠也是既有合作又有紛爭,錦衣衛再怎麼說那也是軍隊,平日裏,雖說會將精幹之人借調給東廠,但是軍隊始終不是宦官,這在本質上就有了區別,有區別就會有紛爭,但是司禮監畢竟是內廷之首。東廠的提督就是司禮監僅次於掌印太監的公公擔任。

    所以錦衣衛有時候必須配合東廠行事,這一點就是現在的左都督,之前的錦衣衛都指揮使駱養性也不是得積極地配合着東廠行事,不過這些基本上都是南北鎮撫司在料理,鎮武司還是老老實實練自己的兵吧。

    去年攜大勝之勢,崇禎將稅目稍作改變就引起了來自文官和宗室的壓力,因爲文官和宗室把持着大部分的地方商人,崇禎要給這些商人“鬆綁解壓”怎麼不惹的文官和宗室的反抗。

    宗室的問題好控制,崇禎稍微找一藉口就能將一個王爺貶爲庶人,但是崇禎卻不傻,宗室即使再不濟那也是姓朱,二十七座王府將皇家的威儀展現在外,宗室也做出了讓步,神祕的宗室十衛就是宗室交代給崇禎的代價,但是直至現在,作爲文臣依舊還用着說了幾千年的陳詞濫調敷衍着崇禎。

    取死之道,這是袁凌鳯在得知內閣和皇帝在朝堂上撕破臉時說的話。

    崇禎就像是一棵樹,看似高人幾等的官吏勳貴實則只是依仗着大樹快速成長起來的藤蔓,在熱帶森林裏面,藤蔓藉助大樹的樹幹觸摸高空的水汽,大樹死掉了,倒在地上,藤蔓也隨之死亡。

    這樣簡單的道理每個人都知道,但是人在面對利益的時候往往將風險拋於腦後,看清的人早已經退後一步,有些人沒看到危險依舊頑固,有些人看到了危險,卻想着搏一搏,這最後一種纔是真正可恨之人。

    水路走的很快,袁凌鳯知道這些上層的博弈,還不是他可以觀棋的時候,現在的他只是棋盤上崇禎奇正棋路中代價最小,更加隱祕的奇招,不過身爲棋子的袁凌鳯可以走到哪一步現在還未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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