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讓英國公有些喫味,畢竟作爲與國同休的國公,他的嫡女只是一個三品淑人,卻是有些低了,所以袁凌鳯回京沒幾天,來自老丈人的詰難便到了。
不管是什麼時代,哪個父親不希望自己的女兒可以過上好日子。而袁凌鳯新婚十幾天,便消失了兩個多月,英國公心裏沒喫味是不可能的。
回京的那一天袁凌鳯就將手上的所有權利上交了,雖然走之前皇帝讓他擔任鎮武衛指揮使,但這幾天袁凌鳯還未上任,不由得英國公犯嘀咕。
家宴上,英國公看着大口喫喝的袁凌鳯有些惱怒,總覺得自己夫人蒐集來的美味被糟蹋了。
“凌鳯,你的新任命下來了沒?”英國公揣着明白裝糊塗,涉及軍隊將領的調動,他哪裏會不清楚。
“回岳父,早已經下來了,不過有些事情耽誤了,還未去上任。”袁凌鳯將一塊青筍夾到張媛碗裏。
“哦?聖上讓你何處爲官。”英國公抿了口羊湯,語氣平緩的問道。
“鎮武衛指揮使。這段時間離開太久了,陪一陪媛媛再去上任也不遲。”袁凌鳯隨意的說道。
雖然早有風聲,可是聽到本人承認,英國公還是感到一絲震驚,不爲別的,實在是鎮武衛現在太重要了,作爲衛所中最特殊的鎮武衛,不僅人數龐大,還有極大的產出,不論是盔甲兵器,還是人喫馬嚼的軍糧,鎮武衛都有。
不說別的,僅僅是這八個月,鎮武衛就給禁軍提供了整整三萬套裝具,這還不算給京營的一萬五千套。
而這些都是不用花錢的,而這些全都是皇帝自掏腰包,或者說是從周後管理的內府中撥出來的。
僅僅七月,內府便向鎮武衛撥銀十五萬兩,要知道去年皇帝的內帑纔不過入庫二十萬兩白銀而已。
錦衣衛讓人害怕,但是同出一源的鎮武衛卻不由得人親近,這一點不管是誰,都不能否認,戶部積壓的陳糧自鎮武衛成立後,新任的戶部尚書可是從未提及過,前些年無處安放的陳糧,總是劉宣拿到朝堂上的話頭,可是今年沒有了,因爲所有的陳糧都被做成了“糧磚”。
周皇后產出的油渣,各地繳納的雜糧,都一股腦的送到了鎮武衛,出來的是五斤一塊的“糧磚”。
看似堅硬的糧磚,放到水力泡軟了,就是戰糧,以前的戰糧,無非就是些餅子,頂多夾片肉,但是現在鹹甜的“糧磚”,受到了邊軍的歡迎,不爲別的,熱水一泡,厚厚一層油花浮在上面,一塊五斤糧磚,就可供一個士兵四天所需。而這四天還是標準的野戰飯食。雖說少了一份口舌之慾,但是能喫飽了去打仗,這比幾年可好到不知道哪裏去了。
只要是能喫的東西,似乎都可以加到“糧磚”中去,而這只是袁凌鳯當初隨口一提的簡單想法而已,而現在鎮武衛後軍,這個掛着戰兵名頭,卻淪爲生產將作的軍隊成爲了邊軍重要的食物來援,可保持半年不壞的軍糧,管好喫不好喫,兵部的大老爺可不管,有口喫的還敢亂說什麼閒話。
所以聽到袁凌鳯說自己是鎮武衛指揮使時,英國公的小心思起來了,畢竟京營那可是勳貴的心頭肉,看着禁軍身上那堅固華麗的盔甲,作爲一個士卒不羨慕是不可能的,只不過現在京營也只是武備了三個衛,每個大營只有一個衛是鎮武衛所產出的甲冑兵器,其他的還是使着老傢伙。
“那個,姑爺,你上任的時候,可否帶着老夫一同前去?”英國公試探的問道。
“嗯,可以啊,岳父要是想去,小婿正好可以帶您去看一看。”袁凌鳯可沒有那麼多門戶之見,大明邊關可不太平,鎮武衛看似地位極高,卻沒有實實在在的依靠,錦衣衛被剝奪了軍隊屬性,就是從鎮武衛成立那天開始的,就袁凌鳯所知,駱養性可是在崇禎面前哭鬧過好幾次了,要不是腰包鼓起來的崇禎丟給錦衣衛五萬兩白銀堵住了錦衣衛上上下下的嘴,鎮武衛有還是沒有,還是兩說呢。
可是這也讓鎮武衛失了根基,鎮武衛雖是親軍衛,可是卻不是鐵板一塊的禁軍一員,就連老東家錦衣衛也開始劃清了界限,這一點朱臨昭可是沒少在信中訴苦。
鎮武衛說到底是一支軍隊,就靠着本衛人馬,小仗可以,大仗可是真的應付不來,甚至於和袁凌鳯現在的境地相仿,一支孤軍加上一個孤獨的指揮使,真要上了戰場,袁凌鳯不知友軍幾時可來。
借坡下驢,袁凌鳯也不想把自己搞成人人厭的孤臣,他又不是文官。
“岳父大人,不如明日您隨我去鎮武衛一趟,禁軍的所需九月份應該就完成了,接下來就是京營和邊軍了,戰場上保命和殺人的東西,總得自己使的順手纔行,您說對吧。”袁凌鳯笑着對英國公說道。
一少一老,雖爲翁婿,可是卻從一開始便不可能有太親密的聯繫,這是大明官場的規矩,娶了人家的閨女,就不要和老丈人拉幫結夥的,不然如何讓皇帝睡得舒心。
信任這種東西,虛無縹緲,還是具體的言行才能鞏固這份信任,袁凌鳯這些年在大明別的沒學會,可是這些規矩耳濡目染他還是知道的。
而這也是英國公將女兒嫁給袁凌鳯而是勳貴世子的原因,知進退,懂得人情往來的袁凌鳯不能將他看做一個十八歲的少年郎,隨意兩人看似只是閒談,就好像約定去遊玩一樣,但實際上鎮武衛和京營已經在在這場普通的家宴上成爲了盟友。
喫完飯,張媛拉着袁凌鳯在英國公府內散步,走到花園都時候張媛問道:“剛纔在飯桌上,你和父親打什麼啞迷呢?別告訴我,你就是帶父親去你鎮武衛看一看這麼簡單。”
袁凌鳯笑呵呵的敲了一下張媛的頭,笑着說道:“夫人,你這小腦袋裏想着什麼呢?岳父只是想去檢閱一下軍隊而已,怎麼身爲五軍都督府的大都督,連督促軍隊的權利都沒有了?”
張媛揉了揉腦袋,呲着小虎牙,惡狠狠的說道:“父親經常給屬下抗禍,你要是敢在外面胡來,讓父親收拾殘局,我就……”
“你就怎麼樣,嗯?”袁凌鳯看着故作生氣的張媛,笑呵呵的問道。
“我就,我就咬死你。”說完便抓起來袁凌鳯的胳膊惡狠狠的去咬,只是畢竟是夫妻,況且還是自己看中的人,看着樣子嚇人但是落在袁凌鳯胳膊上卻早已沒了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