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中的花兒開了又謝
那個小小的生命也如同朝陽一般不斷的升起着
百鳥齊鳴,百花齊放
溫暖的陽光打在書桌上
有可能是因爲心血來潮,又或者是因爲記憶中的那個她,那個女子隨着時間的流逝越發模糊了起來。
不管是多麼刻骨銘心多記憶,在時間的風吹日曬之下,堅硬的石板也早有一天會被磨得一點也不剩。
閒來無事,王權家主拿起了手中的畫筆。
趁着現在記憶清晰,他要將那人畫下來。
畫筆早已提在了半空,卻久久無法落筆。
記憶中的那個她明明是那麼巧笑嫣然,明媚如光,但是想要付之行動,將其繪畫下來,卻顯得有些困難。
手中的畫筆如同巨石一般,王遲遲不能下筆。直到許久,提着畫筆的手腕有些發酸之後,王權家主這才嘆了一口氣,將畫筆連同風乾的墨汁齊齊推到了一邊。
“哈,看招!”
屋外傳來了陣陣吵鬧聲,喜靜的王權家主有些不悅的皺了皺眉。
這皺眉的動作完全是下意識的行爲,而不是刻意所致。
竹林小道中,黃袍紅中衣白裏衣,打扮得頗爲正經的幼童,或者說小道士正握看一把小木劍,對着身旁的肥胖老管家左突右刺。
只見那小身影雙手緊緊得握着一柄,雙腳麻利的一蹬,像頭暴怒的小公牛一般,認準了方句,不管不顧的就朝着老管家來了個鹹魚突刺。
老管家神色慌張,揮舞着雙手,腰身一扭,如同滑溜泥鰍一般,不緊不慢,卡在木劍刺來之際,與其來了個貼身而過。
踉蹌的衝出了幾步之後,失手了的小道士懊惱的撇了撇嘴。
剛纔只要再近那麼一點點,就能刺中了啊!
而一旁的老者則是在小道士差點摔倒之時,神色有些動容,之後便回覆了笑嘻嘻的模樣。
小小道士雖然很是懊惱,可是在老管家笑嘻嘻,親和力無比強大感染之下,也只能不滿的嘟着嘴,如同新出籠的小白肉包似得。
老者揹着手,也不說話,就這麼靜靜的看着小小道士。
不用說,小孩子的精力往往充足到讓人可怕,再加上那股不服輸勁兒,小小道士抓起木劍,又是左刺右刺了過來。
然而,每一次,“奮筆疾書”的小道士都是險而險之的,完美的與“正確答案”擦肩而過,一次也未刺中。
久而久之,多次嘗試不成之後,小孩子特有的好勝心再加上不耐煩,不夠成熟與堅韌的心性使得小道士的眸中積累起了越來越多不滿的小怨氣。
隨意,帶着不滿與自暴自棄,看也不看的揮出了一劍之後,“哎呀”,出人意料的是,獲得卻是一聲慘叫聲。
那慘叫聲,可謂是拖長了尾聲,讓聽者流淚,聞着傷心啊,簡直給足了小道士充滿幻想的虛榮心。
刺中了?我刺中了?我終於刺中了?!
在心中連續確認了幾次之後,歷經千辛萬苦成功之後,高興的情緒如同甜蜜的糖果一般,迅速佔領了整個心房。
木劍之上傳來的柔軟的觸感,讓小道士無比欣喜又無比確認,他真的刺到了。
哈哈哈哈哈哈
屢次失失敗所積攢的怨氣,也在這一刻消失的無影無蹤,此刻,他只想雙手插腰,仰起臉,仰天大笑,好好嘲笑一番那個靈活的胖子。
喜悅的情緒過後,回想起費胖有些驚天動地的慘叫,小道士又有些擔心的開口詢問道,“費叔,你沒事吧?”
“小少爺費心了,老僕一身的肥膘,剛纔小少爺那一劍全刺在老僕肥肉上了,有了這些肥肉阻攔,小少爺剛纔刺起來,其實是一點也不痛哦。”
“是這樣嗎?你可不準騙我!”單純的小道士不信邪的伸出雙手,左捏一下右揉,確定了自己的玩伴無礙之後,這才放下心來。
而另一邊,透過窗戶,從外界發生的事情看了個一清二楚的王權家主有些無奈得笑了笑。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費胖那是在哄着小道士玩呢。
如果他不想,那慢吞吞又無力的小木劍,又怎麼可能刺中他,還不是爲了顧及那小傢伙罷了。
想着想着,王權家主又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一方面是因爲費胖子,曾經一個多麼鐵血無情的人,現在居然陪着幼童玩起了如此幼稚的遊戲。
也許,你是對得。
睹物思人,準確點應該來說,是睹人思人。
三個孩子,大兒子集合了他的剛毅與妻子的柔美,有着王權家優秀基因的他,長大了一定是個翩翩美男子。
二女兒,繼承了其母族傑出的幻術天賦,就是性子有點脫線,不着調,也不知是像了誰。
小兒子,則是三個孩子中,長得最像他母親的了。
往往很多時候,望着自己的小兒子,總會情不自禁的浮現出那個嫺靜漂亮到不像話的女人的身影。
唉,不知爲何,王權家主輕輕嘆了一口氣。
可能,一邊爲了小兒子有個快樂的童年而喜悅,另一邊同樣的,卻又因爲其平凡而煩惱。
如果,不是生在王權家,也許一切就不一樣了吧。
在這個耀眼的姓氏之下,揹負着同樣是意想不到的沉重。
道門千千萬萬,世人只尊王權!
試問天下,何人聽到王權,無不色變。
但是,享受着盛名之下的,有的,亦是責任。
作爲王權嫡系子孫,如果只是空負其名的話,那些長老們還不得如狼似虎,同餓虎撲食一般將其撕咬得面目全非,甚至是粉身碎骨。
只是,那一年那一刻
縱然他想拒絕女子,不是爲了王權而拒絕。
而是僅僅以一個丈夫的身份,拒絕她。
因爲他知道,那是女子的執念,如果他執意不答應的話,女子一定會害怕新生的孩兒,孤苦伶仃的無依無靠活在世上,而強撐着一口氣活下來。
只是……
那樣實在是太痛苦了
面對着女子苦苦哀求的眸子,他,說不口,說不出拒絕的話語來。
唉,也許是正在逐步邁向生命的盡頭,身體越發衰老的原因,最近,王權家主總是有些多愁善感了些。
如果換做是以往的他,或者是年輕個十幾歲的他,這些負面的情緒根本就不可能存在。
想了想,他還是開口喚了聲,“守成。”
就在這時,不遠處,竹林小道正對的大堂之內傳來了一股奇異的震動。
下意識,或者說長久以來養成的習慣,他看向了自己的老夥伴。
費仲,那老傢伙是真的不行了,居然一點反應也沒有。
能夠悄無聲息潛入王權山莊,並且瞞過費仲的感知,入侵到這麼近的距離,天底下決不會超過五指之數。
難道是運用了什麼遮蔽氣息類的法寶?!
思及此處,這麼近的距離,叫人也來不及了,對於高手來說,那距離,只要一息之間,就能跨過襲擊到守成。
來不及做多餘的準備,王權家族“唰”的一聲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這個距離,還是由他出手好了,他相信自己的老夥計,那個位置,那個距離,就算毫無防備,多麼出其不意,他也一定能反應過來,因爲,給他反應的時間實在太多了。
王權,這個姓氏,能夠長久的屹立在大陸的頂端,可不是浪得虛名的,威名從來都是用拳頭與鮮血打出來的。
就在王權家主準備出手之際,卻見那大堂內,隱隱約約出現了模模糊糊,飄忽不定的身影。
三千青絲繁千夢,削瘦的身影,黃色道袍,白色裏衣
道盟服飾!
難道說……
是……她回來了嗎?
馨兒,你
還是放心不下他
所以回來了嗎?
有那麼一瞬間,王權家主希望那是真的,真的如他所想的一樣。
只是,那明顯是不可能的。
是入侵者的幻覺,可能性更大。
眼眶有些溼潤,有些冰涼
破障!
一瞬間,雙眸之中一道劍光閃過,王權家主再次變得鋒利無比。
不管是什麼人,不管是爲了何種目得,敢於用亡妻來迷惑他,這些人都得死。
他們的目的,應該是守成吧。
不管是業兒還是醉兒,在這個年紀,不說道法有多麼嫺熟,基本的道家書籍起碼都看了個遍兒,熟記於心。
而守成,至今爲止確是一點也沒接觸過。
也怪不得,那些人會將心思打到他頭上了。
畢竟,柿子還得挑軟得捏,那些人不蠢,肯定是知曉這個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