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會死,強烈的預感告訴他,冒然介入,只會死。

    他是一個很有自知之明的人。

    以他這三腳貓的功夫,上去估計都不夠別人塞牙縫的。

    他就是個菜雞,認命吧。

    同時,他也是個審時度勢,極其容易放棄的人。

    眼下的狀況,小蛭妖與對方打得有來有回,他去幹嘛,拖後腿嗎,正所謂死道友不死貧道,爲了活命,自私一點又怎麼了,何況,說到底,也只不過是認識了幾天的陌生人罷了。

    雙腳像灌了鉛一般,僵硬又沉重。

    他知道只要邁出了這一步,身後的事就與自己再無關了。

    然而,他依舊用盡了全身的力量,強迫着自己,邁出了那一步。

    諸如,他已經找好了無數個說明自己的理由,但是這依舊改變不了,他見死不救的事實。

    他就是個懦夫,畏懼死亡的懦夫。

    流淌在身體的血液,只有自私與懦弱的因子。

    而另一邊,小蛭妖藉着樹木東躲西藏,對於常年生活在村落之中的她來說,花草樹木就相當於她的朋友一樣,眼前的人類不僅肆意得摧殘着她的朋友,更是出言不遜,將他們妖族當成了任意買賣的貨物。

    小蛭妖含怒之手,也僅僅是打在了斧刃之上,讓壯漢後退了一步。

    水蛭妖,本就不是善於戰鬥的種族。

    “大哥,那丫頭好像是水蛭精?”一個賊眉鼠眼的道人彎着腰從人羣中鑽了出來,湊到了黃袍道人身前說道。

    “哦?水蛭精?”領頭的黃袍道人來了一絲興致,邊說邊捋了捋頷下的山羊鬍。

    “鬼林那邊開價很高,他們對水蛭有着莫大的喜愛。”

    “那讓老三下手輕點,抓活得,只有活得纔有最大的價值,讓其他人也出手吧。”

    “好的嘞,大夥聽到沒,老大讓抓活得,都亮傢伙吧。”

    其中一人,嘴中唸唸有詞,道袍一揮,數張符咒接二連三排着一隊,在半空中劃過了一個半圓,依次飛向了小蛭妖與大漢之間。

    小蛭妖滾至一旁,雙手一推,一個小水泡孕育而生,“呯”的一聲,猶如空氣炮一般彈了出去。

    而那大漢毫不在意,舉着巨斧,不閃不躲,朝着小蛭妖,當頭就是一劈。

    水泡飛到了一半兒,之前年輕道人甩出的道符也到了,水泡不偏不倚打在了符咒之上,水泡瞬間就將符咒打溼了,而符咒順勢將水泡的衝擊力化解了,同時也失去了靈氣,溼噠噠的掉落在地。

    巨斧毫無阻礙的劈下,似乎是因爲聽到了黃袍道人的告戒,這一斧臨時改變了方向,沒有順勢將小蛭妖當頭劈成兩半,而是劈在了一旁。

    “呯隆。”大地碎裂,飛沙走石,沒有做任何防護的小蛭妖被衝擊波擊退到了一旁,渾身是傷。

    不信邪的小蛭妖又連發了幾個水彈,卻通通被環繞在大漢四周的符咒擋了下來。

    “老大,這樣下去不行啊,三當家法力高深,要是一不小心沒收住手,那小妖說不定就要身首異處了。”

    “哦?那你說怎麼辦?”黃袍道人略有深意的看了眼身旁賊眉鼠眼的小個子。

    “我這裏有一包好東西,只要用了它,自然手到擒來。”

    “是什麼?”

    天下竟有如此東西,難道是什麼神兵利器,稀有的法寶。思及此處,黃袍道人的心思頓時活躍了起來。

    殺人奪寶,年輕時,這些事他可沒少幹過。

    鼠眼道人獻寶似得將手中的紙包打開,是一包白色的粉末。

    身後的打鬥聲越來越頻繁,聽聲音,小蛭妖應該是處於下風了,邁出了第一步之後,卻遲遲邁不出第二步。

    他還有些優柔寡斷。

    “啊!”突然小蛭妖發出了一聲慘叫。

    白色的粉末出現的瞬間,小蛭妖就本能的感到不舒服,而當那羣人將粉末灑向她之後,雖然極力躲避了,但是漫天飛舞的白色粉末還是太多了,小蛭妖身上還是或多或少沾上了一些。

    頓時,裸露在外沾上了白色粉末的皮膚,火熱熱的就像灼燒了一般的疼痛。

    這疼痛彷彿從外到裏,一直滲透到了骨子裏。

    小蛭妖一下子失去了行動力,痛得癱坐在地上。

    “起效果了頭兒。”鼠眉道人露出了猥瑣的一笑,而其他人也是面帶笑容,沒想到出來一趟,任務倒是沒完全,倒是先有了意外收穫,光是這水蛭精的價值,就抵得上這趟了,就算任務完不成,收益也是綽綽有餘的。

    “老大,我再灑一點,確保這小妖無力反抗,又不傷及其性命,您看如何?”

    “如此甚好。”黃袍道人擺了擺手,顯然心情甚好,也不計較那麼多了。

    “嘿嘿。”鼠目道人賤笑一聲,又將一大包粉末扔了過來。

    只是,這一次,並未如他所願。

    一個橙黃色的身影擋在了那小妖身前,白色的粉末全都傾灑在了道袍上。

    “你沒事吧,小曇。”

    “小道士?”

    “是我。”

    “鳴,他們這些人把我們妖族當成貨物一樣買賣,實在太可惡了!”

    “嗯。”

    揮了揮衣袖,蘇守成將道袍上的粉末掃向了距離小曇稍遠一些的地方,她看上去很害怕這東西。

    就像蛇害怕雄黃一樣?

    聞不出什麼味道,也不知是什麼東西,請恕他見識淺薄,不過應該是某種化學品,只可惜,他的化學知識早在不知多少年前就全都交還給他的老師了。

    “小道士,你這是什麼意思,想搶我們的貨?”

    壯士很顯然是個急性子,大嗓門直接就嚎了起來。

    不要看蘇守成現在面不改色,其實他的心裏早就亂成一團麻花了,慌得不行。

    也不爲何,在聽到小曇的那一聲慘叫之後,明明認識了沒多久,根本沒有多少交集,腦海中卻飛快的閃過了這兩天以來的點點滴滴。

    也虧他記性好,居然記得分毫不差。

    如果說他只是大腦一然,又或者說身體自己動起來了,其實他跟這小妖一點關係也沒有,他根本就沒有想過要救她,不知道這些“好漢們”好不好相信啊……

    只要腦子正常、在線,應該都不會相信吧……

    可是事實上就是如此啊

    鬼知道,他爲什麼會叫得那麼親熱,搞事他們像是很熟似得,還有妹子你也別哭了,咱們真不熟,還有你忘了嗎,之前,就在昨天,我還想殺了你搶地圖來着,你不會不記得了吧!

    然而,有些時候,有些開始,就是原於腦子一熱、一抽,衝動。

    該怎麼說了,就算他再怎麼巧舌如簧,妙筆生花,在決定的利益面前,也不可能讓人家就放棄吧,這無異於虎口奪食,自己找死啊!

    怎麼辦?!告訴他們這是我朋友,是個好友,要不你們行行好,放了她吧,想想就不可能啊。

    跟他們講道理?對方全是刀尖上舔血的幹活兒,會無緣無故聽你bb,拳頭大就是道理,沒被一拳撂倒就是好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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