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這一點，林淑一邊盯着潘教授一邊思考，她覺得一定有什麼事是她不知道的。
“潘教授，你慌什麼呀，接下來弄清楚陳君的母親是不是叫李蘭，不就行了嗎？”
潘教授搖了搖頭，表情出現悔意：“我發現我做錯了一件事。”
林淑來了興趣：“什麼事？”
潘教授瞥了林淑一眼，“你不知道這件事對吧，也是，其他人不會閒着沒事做把這件事告訴你。”
林淑已經被勾起了興趣，“那你告訴我呀，賣什麼關子。”
“好吧，這也不是什麼大事，不是不能告訴你。”
潘教授猶豫了幾秒鐘，手指輕輕敲打桌面，自言自語似的說，“你有沒有想過陳君爲什麼專程從冬華市來到知因市找我？告訴你吧，他來找我目的是希望我能用整容技術改變他的容貌，讓他的長相多一點‘人工製造’的痕跡，從而擺脫之前的窘境。
“雖然我的研究對象主要是科學家李一，但我的研究輻射範圍很廣，跟科學家李一有關的事，我都會去了解。陳君知道我在研究整容技術，所以就來找到我了。”
這是林淑第一次聽到這種事，尤其是關於“整容技術”的事，她表現的很感興趣，繼續問：“那……那潘教授你答應給陳君整容了沒有？”
“沒有。”
潘教授無力地搖頭，“當時我很瞧不起陳君的想法，我覺得他很懦弱，膽小，喜歡躲避，所以我騙了他，讓他加入超我羣，跟範太奇他們待在一起，希望能借此改變陳君的想法。
“現在看來，我的想法是錯的，而且錯的很離譜。”
林淑覺得奇怪，“哪裏錯了？”
潘教授：“我沒有考慮到他可能是科學家李一外孫的事。”
林淑立刻瞪大了眼，難以置信地看着潘教授：“不是吧，陳君孑然一人的時候，你覺得自己沒錯，現在發現陳君有可能是科學家李一的外孫，你就覺得自己錯了。潘教授，你受‘裙帶關係’這種糟粕思想的毒害很深啊，萬一我們最後發現陳君其實不是科學家李一的外孫了，到時候你是對了還是錯了？”
潘教授的神情立即多了幾分慍色，看起來他像是氣急敗壞，仔細觀察，會發現他是出於無奈的憤怒。
“你沒明白我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什麼意思。”
不得不說，跟林淑說話，真的很容易發脾氣。
潘教授閉上眼，靜下心來，繼續說：“我之前完全是站在我自己的角度思考問題，這是我犯的最嚴重的錯誤。陳君有可能是科學家李一的外孫，這件事提醒了我，讓我意識到自己的錯誤。我不應該用自己的主觀想法去揣摩別人。
“鞋子合不合腳只有腳知道，我不瞭解陳君的過去，也不瞭解陳君的感受，所以選擇權不應該在我手裏，應該在陳君手裏。”
林淑現在的感受就像是學生時期上課聽不懂老師講課般，從內到外全是懵，潘教授文縐縐講了那麼多，她居然聽不懂。
最後她使勁搖了搖腦袋，“不管這麼多了，潘教授，你現在有什麼想法？”
潘教授認真想了很久。
“兩件事。第一，想辦法確定陳君是不是科學家李一的後代。第二，我向他道歉，給他重新選擇一次，如果他想整容，那我就給他整容……”
“整容？”
林淑又來了興趣，整容作爲被淘汰的技術，那可真是被扔在垃圾桶裏的東西，現在被重新找出來，她怎麼可能不想見識見識。
“潘教授，我問一問哈，你給陳君整容的時候，我能不能在旁邊……？”
潘教授目光驟厲，瞪向林淑。
林淑嚇得身體一縮，立刻閉嘴，沉默好一會後，她重重嚥了幾口唾沫，又開口說：“其實要確定陳君的身份並不難，我之前聽醜八怪周素音和張詩詩聊天，原來陳君和張詩詩的青梅竹馬，張詩詩父親開了一家換臉美容所，陳君父親沒去世前一直在張詩詩父親的換臉美容所工作。
“我們直接問張詩詩不就行了，就算張詩詩不知道，讓她去問她父母，她父母總該知道。
“當然，最省心的方法就是直接問陳君，陳君總不會連自己父母叫什麼都不知道吧。”
林淑想得到的，潘教授肯定也想得到，大家立場不同，考慮事情的切入點也不同，潘教授思吟幾分鐘，對林淑說：“這件事交給我吧，你別管了。”
“啊？爲什麼，你想扔下我？”
林淑頓時有種被人過河拆橋的感覺，“吊墜的事是我發現的，是我告訴你的，你好歹是老師，不能這麼不厚道吧。”
“爲什麼他們不搭理……”
說到一半，林淑明白了潘教授的意思。最開始是因爲擔心她會對外暴露陳君和張詩詩的事，姐姐林怡才把她帶回來，雖然後來大家冰釋前嫌，但其他人不可能對她沒有戒心，如果她突然去問陳君的家庭關係，只會讓其他人更加戒備，不可能理會她。
想清楚後，林淑有點失望。
“行，這事我不管，不過如果有消息你必須要告訴我。”
“如果陳君真的是科學家李一的外孫，這件事我會對大家說，如果不是，那這件事說不說都不重要了。”
潘教授站起來，把文獻資料收拾好，同時把那本記錄着科學家李一基本資料的薄本子放進公文包中，“所以你的問題沒意義，準備回小樓了，今晚我去小樓跟大夥一起喫晚飯。”
回到小樓，範太奇把邱強的事告訴潘教授，潘教授聽完後略感詫異，眉心皺起，表情裏有嫌棄的意思。
“那傢伙怎麼又來了，學校相關部門的負責人怎麼回事，我之前不是跟他們說了不要請類似邱強這種有着極端思想的人來學校演講嗎？”
範太奇：“老潘，這事應該不會影響到我們吧。”
潘教授搖了搖頭：“不會，邱強就一個自娛自樂的瘋子，你們稍微躲着點就好。”
範太奇抿了抿嘴，既然潘教授都讓他們躲着邱強，待會他會通知大家接下來兩天別往學校裏走，出門在外儘量戴口罩和帽子，自從見識過林淑一眼識臉的本事後，他也很擔心邱強這個瘋子有類似的能力。
二樓客廳裏聚滿了人，大家圍在一起玩紙牌，潘教授看向客廳，陳君和張詩詩相鄰而坐，看錶情兩人都玩的很開心。
“詩詩，我需要一個幫手，你來廚房幫幫我吧。”
張詩詩“啊”一聲，站起來看着潘教授怔了幾秒鐘，隨後笑道：“好呀。”
林怡也站起來，往廚房走去：“老潘，詩詩沒經驗，我來幫你吧。”
潘教授立刻做手勢止住林怡，“別，詩詩來就行了，小林你繼續玩紙牌。詩詩，過來吧。”
“哦……好。”
張詩詩看了眼林怡，聳起肩膀，她也不清楚潘教授爲什麼會喊她幫忙。林怡沒想太多，說道：“沒事，就是幫忙洗洗菜之類的，很容易。”
在美麗工作室這個大家庭裏，潘教授的定位類似家長，張詩詩琢磨着潘教授喊她幫忙的目的，越想越緊張。進入廚房後，她看到潘教授正在忙活着，水龍頭旁邊有一袋還沒拿出來的青菜，她趕緊過去洗菜，爭取給潘教授留下好印象。
潘教授開始熱鍋，他背對着張詩詩，忽然說道：“詩詩，你跟小君是青梅竹馬，對吧。”
張詩詩停下來想了會，“嗯，我和君哥算是從小一起長大。”
潘教授：“那你跟小君的父母熟嗎？小君來工作室那麼長時間，我好像沒聽他提起過他的父母。”
“我比較熟悉君哥的父親，君哥的父親也算看着我長大，現在已經去世好多年了，君哥的母親在生育時難產，也去世了，君哥很早就一個人自己生活，他也很少在我面前提起伯父伯母的事，所以您別在意啊。”
張詩詩小心翼翼地說。
潘教授接着張詩詩地話，問：“哦對了，我上次看到小君戴的吊墜刻着‘李’字，這是怎麼回事啊，小君姓陳，怎麼吊墜上的是‘李’字。”
“那吊墜原本是君哥母親的，君哥的母親姓李，以前君哥的父親經常唸叨起伯母，也提起過吊墜的事。那吊墜是君哥母親家族的傳家寶，在君哥母親是獨生女，所以現在吊墜傳給君哥了。”
“哦，原來是這樣……”
排骨下鍋發出“滋滋滋”濺射音，今天有一道菜是排骨炒菜，潘教授認真的做菜，漫不經心地又問一個問題。
“詩詩，那你知不知道陳君母親叫什麼名字？”
也許是因爲緊張，也許是想在潘教授面前好好表現，張詩詩竟是沒覺得潘教授的問題奇怪，歪着腦袋想了一會後。
“我沒記錯的話，伯母的名字是李蘭，因爲伯父經常誇伯母人如其名，蘭，蕙質蘭心。”
話音落地。
潘教授身體顫慄，動作僵住，如果張詩詩走過來看着潘教授的臉，就發看到潘教授如被五雷轟頂般震驚、錯愕、緊張的表情。
半響後，潘教授深吸一口氣，全身緊繃的肌肉隨之緩解。
“原來如此。
“陳君的母親果然叫李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