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噔噔噔的踩踏樓梯聲從閣樓下方傳來。
夜色裏的鴉鳥發出鳴叫, 賽琳娜顯然已經得到消息, 正在往這邊趕。
nig的戰鬥力擔當向來都是“血族”萊恩, 他的狂暴狀態足以掀翻一個連的軍隊。
賽琳娜嚴格說起來並不是格鬥系的, 南丁格爾並不想讓她參與進來,於是揮手朝窗外凝視着這邊的一隻肥碩黑鴉打了個手勢。
閣樓下方的腳步聲頓時停下了,只有窗外的黑鴉焦躁不安的刨着爪子。
窗外的紅頭罩周身皆是雨水, 但那雨水並沒有削弱他渾身上下的危險氣息哪怕一分一毫,反而讓那身暗色戰鬥斗篷愈發黑亮。
——這種材質並不適合潛行, 而明顯,這位“利爪”紅頭罩, 也不屑於潛行。
他站在高高的杆頭,雙刀雪亮,不動如山,像是萬分篤定他的目標會接戰。
……當然, 會接戰。
南丁格爾單手將長髮盤成髻, 將槍支收到腰間, 換成匕首, 上前兩步, 推開了窗門。
“hey…boy…”
她一邊赤足踏上窗沿, 一邊用剛剛出鞘的匕首刀尖在右臂的某個位置上,劃出一道十字,鮮血滴落。
“…e y e?”
夜鶯低啞的嗓音在颯颯夜雨中迴盪。
話音落下, 她已經半身都懸在窗外, 原本輕巧踩着窗沿的腳趾, 突然將金屬質地的窗緣“哐嚓”一聲踩成一根扭曲的廢鐵!
——就像是整個人的重量,由原本一個成年女性的體重,變成了額外負重一頭巨象。
站在杆頂的紅頭罩微微擡起了頭,旁人無法看出他是否有表情波動,但他的動作已經表達出了戒備。
此時此刻,雙方都像是緊緊繃起的弦。
……
誰也數不清楚是誰先有的動作,兩個方向幾乎同時發出的反蹬聲伴隨着兩道身影高高躍起,一健碩一纖長,在兩三層樓高的半空中交匯。
夜鶯□□的雙足踩裂窗柩,帶起牆邊灰白的碎石。
她鈷藍的眼眸在黑暗裏亮得驚人,因爲她的起跳點高於紅頭罩,兩人交匯時她身軀在上,揮動匕首狠狠下刺,破風聲像夜梟的尖嘯。
男人揮動雙刀,其中一柄狠狠揮向夜鶯的匕首,兩相接觸的瞬間幾乎碰撞出火花。
另一柄比格擋的那柄更加迅猛、狠厲,直直削向她的膝窩筋腱——不致命,卻能一刀砍斷對手的行動力。
高躍在他上方的夜鶯藉着匕首的力道正在翻轉,因爲揮動匕首的動作與他面孔貼得極近,在這樣的距離下,她脣角突然勾起的笑意就變得無比明顯。
紅頭罩充斥着空洞與殺戮執念的大腦突然升起不好的預感。
這預感來得洶涌,但實際時間不過僅僅過了短短半秒。
——他右手的長刀剛剛削向夜鶯的膝窩,卻在即將接觸到那蒼白皮膚的半途中被空氣狠狠彈回。
同一時刻,左手長刀與那把短匕首相碰的反作用力像是山海一般沉沉壓下。
他在那一刻,感覺自己的左手像是被眼前女人輕易摧枯拉朽的軟綿綿的枯草……
巨力,如山壓頂!
……
紅色面罩之下的蔚藍眼眸終於露出錯愕。
半空中的夜鶯在那一擊之後懸身翻轉、匕首錯開;
下方的紅頭罩彷彿在半空中凝固一瞬,然後,突然!
他完全無視了先前的前衝力、被那力道狠狠的摜下了半空。
“轟!”的一聲!
砸在小巷的石板地面上,砸裂了數塊老地...磚。
又是兩秒,夜鶯遲於他下落,□□的雙足看似輕盈的落地,卻直直將她腳下的那塊地磚踩裂成齏粉——彷彿那塊巴掌大小的地面、兀自承受了可怕的重量。
紅頭罩撐着長刀,翻身而起,沉默而疑惑的看向她。
——他意識到,貓頭鷹法庭掌握的資料根本不對,近年來,那些被眼前這人關入黑門監獄的“利爪”們,根本沒有交給組織關於“夜鶯的能力究竟是什麼”的正確消息。
赤足而立的夜鶯又一次笑起來,本就因爲【源】的事情而煩躁的心情讓她的笑容充滿惡意:
“你頭罩下的表情一定和你的臉一樣有趣……robin……”
“我真是迫不及待想要掀開它來看。”
所有的雨水有了靈智一般繞開她,完全沒有沾溼那件綢緞睡裙的一角。
周身那層薄薄的雨幕像是一層聖潔的光暈,將黑暗小巷中的夜鶯映襯得格外惑人。
他當然知道他是誰,他當然知道他成爲利爪之前曾是誰,他當然知道他的死亡、他的苦痛、他被寸寸敲成渣的骨骼源自於誰……
可那些紛雜的、血腥的、黑暗的、狂笑的記憶,就像是隔着一層濃厚的霧氣,讓他感覺不到、毫無觸動、不想探究。
他只知道,他是貓頭鷹法庭的利爪。
他今夜的使命就是,殺死眼前這個女人。
……直到莫名其妙昏迷之前、陷入黑沉夢境的那一秒,紅頭罩的內心還是這樣執拗的想着的。
小巷安靜得只剩嘩啦啦的雨聲,哥譚人從來都將“自保”一項做到極致,在這種夜晚,無論聽到什麼樣的聲響,不要多看、不要多事、不要多嘴、才能活得更久。
因此,誰都沒有看見,對比之下看起來“嬌小”的夜鶯是怎麼把有她兩三倍寬的200磅紅頭罩倒提着拖回nig酒吧後門的。
……
“講道理,boss,就他這個體重,也就你和萊恩能搬動了。”
酒吧二樓,賽琳娜坐在高腳凳上,特別嫌棄的用放在一旁的雨傘傘尖尖、戳了戳佔據了她一整個沙發、把整個墊子都壓成幾釐米厚的紅頭罩,結果當然是沒戳動。
——不,現在不能叫他紅頭罩了。
被揭下那張嚴絲合縫的鮮紅面罩後,屬於傑森·陶德的那張臉具有極高的辨識度。
即便昏迷着、閉着眼睛,這男人的面孔依舊顯得極度桀驁、棱角分明而英俊。
起碼在剛剛揭下的那一刻,即便是對男人沒什麼興趣的賽琳娜,都“yooooo~”了一聲,等她“yooooo~”完之後,才反應過來,這張臉她認識。
紅頭罩=布魯斯·韋恩的養子。
這什麼操作?
“所以布魯斯·韋恩的第二個養子不是意外死亡,而是被貓頭鷹法庭抓走了嗎?”
賽琳娜深麥色的臉龐上滿是大寫的“wtf”。
她並不知道紅頭罩=羅賓=布魯斯·韋恩的養子,這個等式少了中間的那個量,整件事情的震驚感大打折扣。
但南丁格爾也沒打算多說什麼。
她正拿着筆在胳膊上寫寫畫畫,加快細胞的活性、從而使先前劃開的十字傷疤快速癒合。
那個傷痕其實是中文漢字的“十”字,是被加在她的無色紋身前的——她記得每一處紋身的位置和法則,並巧妙的留下適當空白,以方便緊急情況的能力調整。
有些時候(比如表達數字的時候,漢字比英文容易寫,那處的紋身她就會用中文完成。
只需要在“三倍力量”前加上那道“十”字,...就能臨時改變加成效果,從相對容易維繫的三倍力量變成爆發式的十三倍。
這種應急效果特別強效,就是後勁有些大,讓她容易疲憊。
所以方纔她並沒有執着於和紅頭罩纏鬥,而是直接找時機寫下文字讓他睡過去。
……
“這傢伙怎麼處理啊boss?也丟去黑門監獄嗎?”
對布魯斯·韋恩沒有好感的賽琳娜一臉良善的提議道。
南丁格爾瞥了她一眼,對她這樣提議的惡趣味心知肚明,並沒有接話。
她手上還提着那隻鮮紅的頭罩、它上面的雨水已經乾透,而沙發上的傑森·陶德還是溼漉漉的,昏迷不醒有些狼狽。
——沒有人擔心他會不會感冒,“利爪”不死的身體素質足以讓他百病不侵。
賽琳娜噘了噘豐潤的脣,不滿哼哼:“那我們拿他怎麼辦?讓他一直睡在這裏嗎?這沙發我可喜歡了。”
貓頭鷹法庭控制“利爪”的方式不但直接涉及大腦,還牽扯了復活所用的神明之力量,這種複雜的領域並不是夜鶯寫幾行字就能輕鬆解開的,文字寫的不對說不定會把人給搞傻。
“人偶師”的能力倒是可以控制他們,但消耗太大了,並不划算。
總之“利爪”對nig來說挺雞肋的,不但雞肋,還像打不死的小強,來一批一批又一批。
雖然賽琳娜的提議很帶私心,但把利爪送到黑門監獄去確實是他們一直以來用的處理方法。
南丁格爾抓着那鮮紅頭罩、垂眸思考片刻,開口道:
“哪裏來的,回哪裏去。”
“把他送到韋恩莊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