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絕世六寶 >第四十五章 這就是誠意(求收藏)
    屋裏的粗大畫燭還在燃燒,緩緩流下的燭液就像傷心人的眼淚。

    這是午後,不是夜晚,但燭火依然亮着。

    只要是蠟燭燃盡,就有人會自動續上,即使是白,換燭的人也沒有把它熄滅。

    沒有人吩咐讓它熄滅,自然就不會有人敢把它掐滅。

    每一根畫燭都做工精細,燭身上的雄鷹展翅欲飛,可現在它們似乎要厄運當頭,燃燒着的火苗就快要燒到它們的頭頂,要不了多久,它們就會被火苗吞噬,變成一團糾纏的燭液,再也沒有人會看它一眼。

    它們雖然曾經閃耀過,它們雖然曾經照亮過別人,可是當它們消融不見後,誰又會再去想念它們!

    人豈非也像它們一樣,誕生,燃燒,死亡!這是器物的宿命,也是人的宿命!

    ——只有存在,你纔會有價值,即就是再卑賤的人!

    阿永坐在那張名貴的椅子上,雙手交叉置於腹上,腦袋後仰,雙眉緊鎖。他突然挺直了身體,雙手按在大腿上,看着秋鐸,道:“秋總管,關於嶽幫主這個人的個性,你一定了解。”

    “相識多年,略有知曉。”

    阿永道:“他的性情據隨和禮貌,是這樣嗎?”

    “謙和禮讓,知書達理,他曾經是一個飽讀詩書的人。”

    阿永道:“如果有人過分的要求他,但卻和他關係重大,他會不會拒絕?”

    秋鐸託着下巴,閉目思索了一會,道:一定會。”

    “難道他一點也不會關心自己的事”

    秋鐸道:“讀過聖賢書的人,大多認死理,只要是有違常理的,他們都會拒絕接受。”

    “如果有人要他一定接受,他會怎樣?”

    秋鐸道:“寧折不彎,就像他的劍。”

    “那是一柄什麼樣的劍?”

    “水雲劍。”

    “那是什麼劍法?”

    “水雲訣。”

    “它有什麼特點?”

    秋鐸的眼神忽然變得深邃,彷彿在追憶着春日的蝴蝶,他輕緩地道:“輕靈、飄逸、迷迷濛濛、如夢如幻,置身其中,你永遠也找不到回家的路。”

    阿永的臉色分外難看,他目不轉睛地盯着秋鐸,道:“他有家人,他一定要回家!”

    “想回家的人很多,可是你只要置身水雲間,你再也別想回家。”

    阿永道:“有無雙的鐵劍,他是不是就能找到回家的路?”

    “二十年前的鐵劍已並非無雙,二十年後的鐵劍也只是一柄鐵劍,何來的無雙?”

    阿永道:“樹木每都在生長,何況一個隱忍二十年的好漢,他難道還在原地踏步?我不相信。”

    “你不是不相信,而是你不願相信。”

    阿永道:“爲什麼?”

    “人很多時候都會企圖欺騙自己,那是因爲他總幻想會有奇蹟發生。”

    阿永道:“生活中的奇蹟本來無處不在。”

    “奇蹟永遠都會存在,但它只給那些有運氣、有智慧的人準備。”

    阿永道:“‘鐵劍無雙’就有運氣,就有智慧,不然他怎麼會名揚江湖,還能活到現在?”

    “嶽凌雲比他更有運氣,更有智慧。”

    阿永道:“以二十年前的成敗來衡量二十年後的成敗,未免言之過早。”

    “二十年前嶽凌雲可以擊敗鐵劍,二十年後他又掌舵‘水雲幫’,這個結論難道還不夠有力?”

    阿永道:“一柄磨礪了二十年的鐵劍,一柄時常插在劍鞘裏的寶劍,至少前一柄劍就比後一柄劍更能明問題。”

    “刀法是練出來的,劍法是悟出來的,這個道理你想必很明白。”

    阿永道:“嶽凌雲難道悟出了劍道的奧妙?”

    “這個我不知道,但我可以很負責的告訴你,嶽幫主至少悟出了‘水雲訣’的奧祕。”

    阿永道:“那是一種怎樣的境界?”

    “雲在飄,水在流,人縹緲,劍無蹤。”

    阿永緊握着的手裏滿是冷汗,他努力地看向窗外,似乎想試圖看見那到底是一柄怎樣可怕的劍!

    ——————

    ——————

    曾經無雙的鐵劍。

    曾經擊敗過鐵劍的人。

    二十年後再次巔峯對決,他們會碰撞出怎樣耀眼的光華?

    不到最後,你也許永遠想不到他的結局!

    李存孝緊握着陳舊的劍柄。這柄劍的光華,二十年來從沒有出現在江湖人的眼中,只有他自己看見過,他知道,它的光芒已遠比二十年前更燦爛。今,他有自信和決心來找回二十年前的驕傲,這已經無關乎聲名和責任,它只是一個男人找回自尊的唯一方式。

    這場決鬥,他已經準備了二十年。歲月從不會等人,錯過了,你將永遠的錯過,再也別想找回,沒有人會逼你,逼你的永遠是你自己!

    嶽凌雲呢?

    嶽凌雲靜靜地站在那裏,就像那棵長立在雲霧間的古松,挺拔、沉穩。

    兩人就這樣對視着,隨時準備刺出那石破驚的一劍!他們的眼神就像一泓秋水,雙方的身影似乎都沉浸在那灘秋水裏。

    漸漸的,李存孝有了一種錯覺,嶽凌雲的身體在慢慢地飄起。他飄呀飄,一直飄到了雲水相接的地方,在一個高不可攀的地方冷冷俯視着他。他自己也彷彿被周圍的雲水包裹,慢慢的,瀰漫的雲霧水汽包裹了他的劍,遮擋了他的雙眼,而嶽凌雲的身影卻朦朦朧朧,忽隱忽現。

    他感覺嶽凌雲慢慢在他的身前身後走動,高舉利劍,偏着腦袋冷冷地審視着他。他很想隨着他地移動而移動,可他的雙腳似乎深陷在地下;他想轉身,可他的身體似乎也是僵硬的;他想刺出他的劍,可他的劍就像被巨大的磁石吸附,根本刺不出去。

    現在,他猶如被綁縛的羔羊,只要嶽凌雲抽出劍,隨便切他那一塊都行。

    李存孝的冷汗雨水般涌出,深深的無力感如掉入了深不可測的大海,他除了等死,再也沒有逃生的可能。

    他沒有被死亡吞噬,因爲他始終沒有勇氣刺出那一劍。手裏的劍沉重如千鈞之石,他再也拿握不住,“咚”的一聲,掉在了地上,他的人也跌坐在地。

    他的汗水還在不停地流,他的呼吸粗重急促。

    他現在才徹底明白,自己雖然每一都在進步,但對手也在進步,而且比他的進步更大。

    嶽凌雲在這二十年裏,已經把“水雲訣”練到了登峯造極的地步,“水雲幫”能叱吒武林數百年,絕不是光憑運氣和智慧所能完成的,他們獨到絕倫的武功纔是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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