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管家說道:“老爺放心,我一定按你的囑咐去做,絕不會有失誤。”
沈老爺看着好幫手道:“你先行一步,每一百里給風九換一輛馬車和兩匹健馬,日未落就投宿,中途絕不能停下來。”
風九是誰?好幫手一愣。風九就是永南山,只不過這忽然一改姓名,好幫手還不習慣。
沈老爺又說道:“風九在趕到京城之前,只會呆在兩個地方,一個就是馬車,一個就是客房,一切的喫喝用具你都要準備充足。”
好幫手道:“放心老爺,我會安排妥當,絕不會出差錯。”
他猶豫了一下,說道:“爲什麼不騎馬,這不是更快嗎?”
沈老爺道:“騎馬固然快,但若是有人盯着他,不免生出些枝節,江湖上的伎倆防不勝防,還是小心些好。何時起程,除了你和好管家,其他人絕不能知曉。”
好幫手答應了一聲,馬上下去做準備。
沈老爺看着小鈴,道:“鈴兒,他沒說什麼時候回來。”
沈老爺口中的他,指的自然就是現在的風九,以前的永南山。
沈鈴滿面愁容地說道:“他說明日午時準時趕回來。”
沈老爺道:“他去哪了?”
“北邙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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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邙山下。
萬泉山莊。
聽風竹樓。
北邙山是好地方,那只是針對死人,對於活人,實在無趣的很。萬先生就是一個無趣的人。他每天要拆閱很多的信件,整理,分類,記錄,對於別人實在是枯燥之極。
風九坐在“萬泉山莊”的“聽風竹樓”上,看着萬先生忙了整整一個時辰。他不急,萬先生更不會急。
着急的人,往往就是心不靜的人,心不靜的人怎麼會做好事呢?
看着萬先生寫完最後一個字,放下了毛筆,風九就把一杯熱茶遞到了他的手上。萬先生接過了呷了一口,看着阿永說道:“永大俠要看哪個方面的記錄?”
風九道:“我是風九,秋風的風,九十的九。”
萬先生深深看了一眼,說道:“風,流動之物,九,萬物至尊,好名字。你改了,我也要改。”
萬先生改得的當然是有關永南山的記錄,他要在後面加以註釋。
萬先生說道:“當我第一次看見你時,你是一個充滿朝氣的年輕人,可這次……”
風九道:“這次怎麼啦?”
萬先生道:“這次……你的身上有東西,眼睛裏有東西。”
風九道:“有什麼東西?”
“你的身上有戾氣,你的眼睛裏有朽木。”
一個人有了這兩種特質,他怎麼可能還是一個陽光善良的人?
阿永用落寞的眼神看着花窗外的松枝,說道:“沈家的女婿已非昔日的阿永,今日的世事也非昨日的世事,只要活着,人總是要變,就像從年少到老年一樣,誰也無法阻擋。”
他回過頭看着萬先生,道:“能不能討萬先生的一碗酒喝。”
萬先生輕嘆了一聲,看着風九的脖子,說道:“你的兵器呢?”
風九道:“什麼兵器。”
萬先生道:“當然是成名的兵器。”
風九道:“自我從‘天狼堡’歸來不久,就封存了我的兵器。”
“爲什麼?”
“因爲不管什麼兵器都不如雙手靈活如意。”
“你的意思是不是以後不再動武?”
風九喝完最後一口酒,說道:“想我風九如今在江湖上也算有些名聲,一定有不少的人想挑戰我,以打敗我爲榮,我想不動武都不行,除非死去。”
——江湖人的聲名永遠都是靠站在別人的頭頂得來的,風九是這樣,別人當然也是這樣,誰也沒資格恨誰,這個道理永遠都都矗立在那裏,可有些人總是看不到。
萬先生道:“難道你又練成了一種獨門絕技?”
風九道看着自己的雙手道:“就在昨晚,我忽然看清了自己的手。”
萬先生饒有興趣地看着阿永亮出的雙手,說道:“難道你一直都沒有看清過。”
“沒有。”阿永道:“我以前總以爲,雙手只有握着器物才能發揮我的功力,可我忽視了一件事。”
萬先生道:“什麼事?”
“所有的器物都是死的,只有手是活的,一雙活着的手一定比死得器物更神奇。”
萬先生的眼睛頓時亮了,說道:“你能不能給我看看它到底有多神奇?”
阿永猶豫道:“怎麼看?”
萬先生道:“你要是不方便就算了。”
萬先生說得不方便,風九當然明白,他說道:“我既然說給你聽,就沒有想過要隱藏祕密,只是沒有人可以試。”
萬先生想了想道:“有人。我本來是不願意讓這個人試的,可我突然對你這雙手有了無比的信心,所以我就破例一次。”
想看別人的祕密,居然還說是破例,看來萬先生口中的這個人也是他的祕密。
這個人是誰?
這裏除了萬先生沒有別人,這個人當然就是老刀。
老刀就是老刀,他是不是姓刀,他是不是用刀的高手,也許只有萬先生知道。
風九還是坐在那裏。
老刀還是站在那裏。
他們的位置沒有變,可他們的眼神變了。原來他們都沒有用這樣的目光盯着對方看,可現在他們都在盯着彼此的眼睛。
風九知道,能一直在萬先生身邊二十幾年的人,單靠忠心能幹或許還不行,他一定還有別人不知道的祕密。
到底老刀是不是還有祕密,阿永總算知道了,老刀有祕密,這個祕密就是,老刀並不姓刀,他是真正的用刀高手,因爲他能感受都老刀全身散發出的的刀鋒銳氣。
他的刀在哪裏?風九看不見,想看見,只有他自己拿出來。可他的手裏並沒有刀,他的刀當然是在發出致命一擊的時候才能看見。
萬先生道:“你們要不要換個寬闊的地方?”
兩人既沒回答,也沒有動,連眼珠都沒有動一絲一毫,這表明,換不換地方對他們都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