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有香拌雞腿菇、蔥香白涼粉、素拌三絲、涼拌麻辣雞胗。不愧爲京城的有名酒樓,顏色搭配巧妙,聞之清香宜人。最中間是一盤如白玉一樣的肉片,晶瑩剔透,看着就不是一般的肉品。
夥計指着中間的盤子,對小丁笑吟吟說道:“這就是本店的絕品‘白如玉’,小丁覺得怎樣?是不是菜如其名?”
小丁眼睛瞪得大大的,伸長脖子看着那盤“白如玉”,眨巴着眼睛說道:“東西倒是不錯,可我看不出絕在哪裏?”
夥計看着捧着大罐子走過來的另一個夥計,接過他手裏的青色罐子,說道:“真正的絕品在這裏面。”
他說完把手裏的罐子放在桌上,拿掉上面的輕紗,用筷子從裏面夾出一條蟲子來,放在一個小碟裏。這條蟲子狀如蜈蚣,渾身發着亮光,嘴裏還咬着一片花瓣,在裏面蠕動旋轉。
小丁說道:“這就是你說得蘭花蟲?”
夥計說道:“你仔細看好了。”
他從托盤裏拿出一個透亮的瓶子,把那條蟲子放進瓶子裏,然後再放進去少許鹽末,蓋上蓋。
沒要到一會,神奇的事情出現了。只見那條蟲子慢慢化成了水,連一絲殘渣都沒有留下,化成的水顏色碧綠湛藍,瑩澈如翠玉。
夥計把手放在蓋子上,看着小丁,賣弄道:“見證奇蹟的時候到了。”
他猛的拿掉瓶子上的蓋。頓時,一股蘭花的香氣撲鼻而來,聞之沁人心脾,讓人精神振奮。
夥計道:“這種蟲子極難找到,它們都在那些絕壁巖縫之中,保存也十分費事,想要運到京城,必須抓到就快馬加鞭趕路,如果時日過長,它就會死去,那就一文不值了。”
風九聽夥計這麼一說,也來了興趣,說道:“那要如何食用呢?”
夥計把瓶子裏香氣四溢的水倒入一個黑瓷小碗裏,說道:“客官只需把白玉魚片放在裏面蘸滿汁液就可食用,保準你今生難忘。”
質地精良的黑瓷小碗,白如玉的肉片,湛然淨綠的汁液,這些東西融合在一起本就非常受看,再想想裏面的美味,不由讓人垂涎三尺。
小丁迫不及待夾起一片透明的肉片,放進小碗裏上上下下蘸了個透,夾起來一口就放進了嘴裏。
果然美味至極,筷子和嘴脣上都是香味,這種味道他可從來沒有體驗過,真的是絕品,小丁簡直恨不得連那個小碗都吞進肚子。
風九忽然一把抓住他捉筷子的手,說道:“斯文點。”
小丁嘴裏嚼着東西,還沒顧上說話,就見風九拿起筷子喫起來。
小丁瞪着眼,使勁把嘴裏的東西嚥下去,說道:“這可是我點得菜。”
風九慢條斯理說道:“你點得我就不能喫?”
小丁忽然笑了,說道:“能,喫多少都行,不夠再添。”
夥計眼睛瞪得都快凸了出來,一百兩金子一盤的菜,不夠再上?這人該多有錢啦!
轉眼之間,一盤價值百金的“白如玉”,兩人就搶着喫完了。
小丁用筷子敲着盤子,說道:“風大爺,繼續點呀。”
風九道:“我爲什麼要點?”
小丁道:“你不是沒喫夠嗎?”
小丁道:“你怎麼不點?”
風九道:“我點那不是要我付錢。”
小丁不幹了,說道:“你喫你不付錢,想賴賬啊。”
風九道:“你不是請我喫嗎?”
小丁道:“我什麼時候說過?”
“剛纔。”
“剛纔說過的話不算。”
風九慢悠悠說道:“沒關係,反正不會有人問我要。”
小丁挪過身子,緊挨着風九坐下,用左手板着風九的肩膀,甜甜笑着說道:“放心,我馬上就有錢了,剛纔只是和你開個玩笑。”
他的右手神不知,鬼不覺摸到了風九鼓囊囊的懷裏。
通常來說,這隻手只要伸進一個地方,就沒有拿不到的東西。可這次他拿到的不是東西,而是一隻男人的大手。
風九的手。
風九一隻手端着酒杯,一隻手抓着小丁伸進懷裏的手,看也不看小丁,喃喃說道:“我的懷裏只有金子,什麼時候多了一隻手,真是奇怪。”
小丁乾笑道:“我這不是想摸摸你肚子,看你有沒有喫飽。”
風九偏過頭,看着他,道:“你請人喫飯,一向都是這麼預算嗎?”
小丁連忙說道:“當然,只有這樣才能知道,我的朋友是不是真地喫飽了。”
風九道:“真是這樣嗎?”
小丁道:“不但是真的,而且千真萬確。”
風九道:“我怎麼聽說江湖上有個叫小丁的人,他從來不摸別人的肚子,只摸別人口袋裏的錢?”
小丁差點跳了起來,說道:“你認識我?我在江湖上怎麼從來沒有見過你這一號人物。”
風九道:“我不認識你,我只認識‘探囊手’。”
小丁好像被人扒下褲子,露出了屁股,驚叫道:“你居然只看見我的手法就知道這是‘探囊手’?”
風九道:“我碰巧聽一個朋友說過,江湖上有一雙妙手是長在一張娃娃臉身上的。”
小丁道:“你聽誰說過?”
風九道:“一個姓萬的老頭。”
小丁道:“天下姓萬的老頭很多,你說得是哪一個?”
風九反問道:“姓萬的是很多,可最有名的有幾個?”
小丁道:“江湖上最有名的當然只有兩個。”
“那兩個?”
“一個是萬先生,一個當然是萬老爺子。”
風九道:“我好像是聽萬老爺子說過。”
小丁奇怪地看着風九道:“你和他什麼關係?”
風九看着小丁發亮的眼睛,說道:“你想知道?”
“當然。”
“可我不想說。”
小丁忽然長嘆了一口氣,說道:“我知道你是誰了。”
風九道:“我是誰?”
小丁道:“我也不想說。”
風九道:“你爲什麼不想說?”
小丁的嘴裏就像吃了黃連,說不出的苦澀,說道:“你就假裝我們不認識好了。”
“爲什麼?”
“因爲我若說出你是誰,那我就要像毛驢子一樣聽你使喚了,我這個人最不願意受人差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