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嚥口水的聲音在每一個人的身上響起，原本氣勢洶洶的殺氣瞬間被沉重的壓力所取代，所有人不可思議的看着青面前那道小小的身影，彷彿在這一刻，等待審判的不是青，而是他們。
“你在...說什麼東西！”明飛宇擰眉，陶雨珊所說的一切就像是曾經都完完整整的發生過一樣，但是這些他都從來沒有聽說過。
頓時怒火叢生，用劍指着它的身體，“胡說八道！我們可是名門正派，就算有點小手段，怎麼可能像你說的那般骯髒和不擇手段！說的就好像是你親眼看到的一樣。”
“我告訴你！就算想要替這個傢伙開脫也不必找這麼拙劣的手段，他纔是一個雙手沾滿鮮血、無情、嗜血的惡魔！他纔是擾亂這一切安定的罪魁禍首！我們殺掉他！天經地義！”
“好一個天經地義！”此刻的陶雨珊彷彿化身看穿一切的神明，目光冷漠而攝人心魄，“在做此判斷之前，你最好還是問一問你身後的那些老傢伙們。”
“那掩藏於虛妄表象之下，隱藏了幾千年的祕密。你何不問一問，你現在所擁有的一切，到底是用多少鮮血和仇恨堆積起來的，你捫心自問！你還有什麼理由，繼續無愧於心的活在這世上。”
陶雨珊的話字字珠璣，讓人下意識的想要相信她所說的一切。
就連原本堅定的明飛宇也產生了自我懷疑，不由自主的朝着身後看去，意外的是，原本以爲宗門的人會和自己一樣，對於陶雨珊的誣陷會感到憤怒，會去辯解。
但是他看到的只有凝重和議論，尤其是那些年齡最大，資歷最老的長老們，那黑着臉的樣子完全不像是在聽一個笑話，而是那種祕密被揭穿之後的恐慌和緊張。
“大長老！能不能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現在師父昏迷不醒，我不想他的名聲受到誣陷。告訴我，它說的那些全都不是真的，對不對？”
明飛宇的聲音有一些顫抖，顯然他們的不堅定已經動搖了他的信心，或許....它說的一切都是真的？或許...那一切都曾經發生過？或許...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自己的手上所沾染的鮮血，比青還要多？
不光是他，還有甄郝瞰、趙荊和諸秋朗他們，紛紛看向自己背後的宗門，但露出的都基本是同樣的神情。
風書劍派的大長老慢慢走了出來，滿臉發白的鬍鬚，臉上的褶皺足以夾住兩三個硬幣，而且氣息渾厚，雖然還是王玄境巔峯，但已經不知道積累了多久，顯然無論是資歷還是地位都是最高的。
目光略過明飛宇，盯在了陶雨珊的身上，緩緩開口。
“這些你到底是怎麼知道的，明明這些都是我們隱藏在宗門最深處，只有我們這些將要死去的老傢伙纔會知曉，絕對不會爲外人所知。幾千年了，我們都在保守這些祕密。”
“不想要讓後輩們知曉他們的祖先所留下的那些罪孽，爲的只不過是他們能和我們不同，能夠在以後有朝一日擺脫這些東西的束縛，不再痛苦的活下去。”
“僅此而已。我承認，你說的這些都是事實，但那都已經過去了，曾經發生的一切都和現在的我們沒有多大的關係。你說的島靈...現在不應該全都是影月浮島所操控的東西嗎！何必要牽扯到我們的身上。”
他的氣勢很足，雖然承認了自己祖先所做的那些事，但是也表明了，那之後陶雨珊所指正的那些都是假的，現在的風書劍派，和那些沒有任何的關係。
其餘幾個宗門的長老們也出來反駁，大抵意思都差不多，那就是想要在找麻煩的話去找已經死掉的先輩們吧，他們也只不過是白白承受那些的無辜之人而已。
“這麼說....那些是真的了？”
但是和他們不同，明飛宇他們基本上都是從小就潛意識的認爲，他們的宗門是最好的，他們的師父也是最好的，他們所追求的東西，也都是極爲高尚的。
但是現在有人告訴他們，他們所堅信的東西都是假的，都是爲了掩飾罪惡而編造的藉口，其對心靈的打擊，和之前景小玥知道影月浮島的實質之後的效果差不多。
首先是質疑，然後是崩潰，接着便是世界觀被摧毀之後的瘋狂。試問，如果認知全被打破，那麼對於他們而言，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是值得信任的呢，還有什麼事，是值得去做的呢。
因爲他們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爲自己的罪過懺悔。
“不！不！不！這不是真的！師父對我那麼好！對每一個人都那麼好，他那麼高風亮節！怎麼可能會做出這樣混賬的事情！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哼！跟我鎮定！沒聽到我的話嗎？”長老們見狀頓時朝着弟子們喝道：“那些都是先輩們做的事，和現在的我們都沒有任何關係！你們無需懺悔！也無需愧疚，踏踏實實的過好每一天就可以了！”
“想想你們曾經都所堅信的那些東西，只求問心無愧！就足夠了！”
此話就像是醍醐灌頂，將處在崩潰邊緣的弟子們重新拉了回來。人都是趨向於美好的，如果說崩潰都無法讓人徹底醒悟的話，那麼就會把自己掩藏於曾經的美好，這樣的話，罪孽什麼的，都只不過是天邊的浮雲。
而大多數人都會選擇這麼做。
看着重新樹立起信心的弟子們，所有人頓時鬆了口氣，事後只需要再多加解釋和輔導，那麼今天所發生的一切，很快就會忘記。
“好了！回到後面去吧，你以後要經歷的還有很多呢。”大長老拍了拍明飛宇的肩膀，然後把他推到了後面。
其餘幾個宗門也是如此，因爲就算他們這些親傳弟子地位崇高，但在有一些事情上，還是老人處理起來更好。
“好了！別說那些廢話了，今天我們來這裏，可不是聽你說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別忘了，今天我們來！是要審判現在眼前這罪大惡極的惡魔的。”
“被你岔開話題這麼久，難道就僅僅只是爲了拖延時間嗎？你這小小的生靈，膽敢有資格向我們發起挑戰，維護這個傢伙嗎？”
“呵呵...簡直...無可救藥！”陶雨珊的臉上滿是嘲諷，“這一手推卸責任真是玩的妙啊，你就不好奇...我是怎麼知道那些的嗎？”
“這我們不需要關心，只要今日將你們徹底誅殺在此，從今往後，就再也沒有任何人知道這一切。”所有人神情冰冷，已經不想再浪費時間。紛紛舉起了手中的屠刀。
“哈哈哈哈...！我就不該對你們心存同情！知道我爲什麼知道哪些嗎？因爲乃是我親眼所見！如若認錯！你們還有活命的機會！”
“但現在...是你們自己找死！想要審判他？！你們沒有那個資格！今日該被審判的！是你們自己纔對！”
陶雨珊的聲音變得虛幻，身上燃燒起銀色的火焰，孤傲的身形在燃燒當中開始拔高變大。
“上！”
所有人臉色一變，萬萬沒有想到，那個小小的身影竟然能夠變得如此巨大，不光如此，身上沉重的氣勢竟然將他們所有人都壓了下去。
濃重的危機感在每個人的心頭跳動，幾乎不需要猶豫，所有人都拿着武器朝着這頭巨大的白狼衝了上去。
但是就在這時，天空上開始閃爍起數不清的金色光點，像是雨點一樣落入每個人的腳底下，像是天降神蹟一樣。
隨即光點在地上流動，以極爲和諧的韻律逐漸在地上描繪出一幅壯觀的景象。從來沒有人見過的陣法在眼前顯現，將所有人籠罩其中。
所有被禁錮在其中的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術一樣，滯留在原地無法動彈，就連那些長老都是，身在空中，卻是身不由己。
發生什麼事了？
這是所有人在內心所吼出來的疑問。但是緊接着，彷彿銀河之水天上來，懸掛的瀑布自天空垂落，緊接着腳下玄陣的光芒熄滅，所有人都恢復了行動。
但是緊接着就被那些水浪捲入其中，像是枯枝爛葉一樣被其中的水流驅動着，發出陣陣的轟鳴，夾帶着他們的慘叫，被衝向遠方。
一道光華閃過，青的面前出現了一個身影，正是從上面下來的邰偉澤，朝着青伸出手。
“走吧！趁着這個機會我帶你去安全的地方。”
青擡起頭，注視着他的臉，沒有任何的表情。
但同時變身的陶雨珊看到邰偉澤卻是本能的感受到了不妙，目光一凌，雙腳在地上一踩，頓時一圈圈的銀光擴散而去，將地面上的水凍結。
不光這裏，就連那些被沖走的四大宗門的人也被剎那間冰封在水裏。甚至是邰偉澤自己，在光華閃過之後，腳下開始結冰，然後朝着身體上面蔓延。
任憑他如何用玄力抵擋也無濟於事。
“老孔！”頓時暴吼一聲，在頭被最後凍住的瞬間，周身被金光包裹，下一秒就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