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小蝦入江湖 >第三十三章 雙武莊
    何斷星是將多種毒藥混在一塊塗到暗器上來對付敵手的,足見其惡毒之心。離落纓被他這毒藥幹翻在地,是自己大意所致;也因爲以爲有一定的距離就是安全,哪曾想是自己低估何斷星了。

    鍾姑娘一聽那名檢查着離落纓的雙武莊弟子說完話後唯一的反應是,大大一愣,整顆心都空了!忙拭去臉上還在流出的淚水,驚慌惶恐去到他身邊,試了鼻息,再把下脈,忽然就眉頭緊皺,臉色陰沉下來,氣色頓時無端發白,恐懼瞬間佔領了她……一開口,卻是近乎發抖的聲音喚道:“阿離……你醒醒……不要嚇我們……”怎麼呼喚都沒有任何反應,又害怕道:“小雨哥……阿離他隨時有可能撐不住……我要馬上帶他去雙武莊找溥大夫……阿翔哥,阿冰哥,你們照顧好我雪星姐他們……”隨之又驚恐的跪在‘山麟’的身旁,哭泣道:“山麟叔,是小伶不孝,給您磕頭了……”接着忙站起來,在恐懼的慌亂中,拿來強心丸給離落纓灌下,再教人擡他上‘小六’的馬背上趴好,自己接着快速上去,‘駕!’一聲,急匆匆揚鞭北去……什麼話也沒留下。

    疾馳中的她心念念訴苦般道:“阿離……你要是有什麼不測……你讓我將來該怎麼辦……你千萬不能有事……”一直沒停的眼淚忽然如涌泉般奪眶而出。其實,在那爲數不多的教離落纓練輕功的日子裏,她的那一顆真心已經對這個有時溫柔、有時堅毅、有時調皮的離落纓漸生好感,因此而讓那僅存的絲毫師徒之情蕩然無存,只是不表露罷了。‘情意’這一虛物,非常莫名奇妙。可離落纓對於這點,幾乎沒察覺什麼,一心只想讓她認可自己的輕功;也剋制着那一顆非分之心,到底是‘師傅’,儘管他沒從認真叫過一次。其實,鍾姑娘此刻的淚水,是壓抑了一段時間的低落情緒後發泄出來的悲苦感情;看看近些天來他們所經歷的種種艱苦,一層一層的疊壓,到今日極限,再難以堪當。

    身後的‘戰場’,正由雙武莊的弟子在打掃。一是給‘山麟’善後,還有處理兩隻大物的死屍。數十人一起去找來了一大堆乾柴禾,堆積在隔好了距離的‘山麟’、兩隻大物的身上。之後,由張鴻狩點燃火把,燒起柴火……所有人低落着情緒看火苗漸漸燒大;好似這是一堆悲傷的火,燒得他們的悲傷之情慢慢漲高,高到眼睛那兒,漲得淚水再次從他們的眼眶裏流出……此時,楊傲雨他們,每個人的腦海裏無不重現着一副副‘養父山麟’養育教誨他們的溫馨情境……但逝者已逝,除了任由悲傷哀痛侵佔心底的各個角落,再沒有其他情緒……八個人心裏的這股悲情宛如沉重的巨石壓在心頭,讓他們久久緩不過氣……

    待火燒完後,楊傲雨八人一點點的清理出‘山麟’的骸骨,在沉重中整理、放置好,再次跪拜磕頭,訴說悲情……好一會,楊傲雨從包袱裏拿出一件衣物,包好骨骸,等去到通縣再換一副棺木來安放。

    雙武莊的座落是在通州通縣的北偏西之向,既縣城三十里郊外的‘百誡山’之上;這青山高將近百丈,雖不是這座小山脈的最高峯,但卻是體量最恢宏巨大的。從遠處粗略一看,這座山的山勢很有特點,山腳、山腰的地勢偏陡,而到了山頂就成平緩之勢了,就如一個巨大的土饅頭寬寬的攤在那,登上去似是到了新的陸地。這平緩的山頂上,可住得下數千來人。而土饅頭往後的數裏遠,是層巒疊嶂、高低不一的山峯,左右也是如此。因而,從空中乍一往下看,這饅頭山又像是鳥巢裏的鳥蛋。‘百誡山’之名是勸人警惕之意,‘誡’不僅僅只是說,還有實際行動。就在蜿蜒的上山路兩邊,每隔一段距離,都立着鐫刻告誡詞句的石頭,大多是爲人處世的字句。比如,莫以善小而不爲,莫以惡小而爲之;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和以處衆,寬以接下,恕以待人,君子人也;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爲……實際上,這些是雙武莊前身連劍門的掌門鄒淵所做的,現任莊主沈翊原是鄒淵的高徒之一(鄒淵之死是後話)。二十年前,鄒掌門因故歸西后,沈翊順理承繼了百誡山,時又遇到落魄在外的原韌甲城的二城主蘇浪;說蘇浪因與城主有不可化解的矛盾而帶着身家數十人前來投靠,沈翊顧念君子之行,不做冷眼之夫,便就接收了他,沒多久,雙武莊成立,他便爲副莊主。一武爲劍武,是沈翊所持掌;一武爲拳武,就由他蘇浪持教。莊中人員任免、發號施令等權力是在沈翊手中,但對於莊內的弟子犯了莊規,無論劍武、拳武,兩人都可進行訓誨管教。不過,雙武莊裏少有弟子間的矛盾發生。主要的矛盾在於,初時,先前的連劍門門下有個別念舊情的弟子難以融入雙武莊新的氛圍之中,無法接受本是同門的弟子沈翊所實行的這一套改變,因而時不時的在雙武莊裏惹是生非、製造矛盾以表達自己的抗議,滿足自己的逆反心理。課這一些人在雙武莊裏還越呆越不爽,離開又捨不得,只得在暗地糾集‘志同道合’的師兄弟聯合起來,欲逼迫沈翊倒行逆施,但由於人手過少,才三十個左右,不到連劍門總人數的十分之一,又因沈翊實行的一系列規章制度很得人心,使得‘連劍門師兄弟’的計劃最終沒有得逞。反而是倒逼他們自己離開了雙武莊。至此之後,雙武莊大力收徒授武,漸漸發展壯大,到了現今,已有近兩千之衆。跟長陽會的人數勢力相比並不大,前者只是一個通州,後者總共有七個州而且富有。不過,若是單論武技的話,雙武莊當之無愧的佼佼者。爲何不是第一?因爲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最後,再說百誡山上雙武莊的營建排布。蜿蜒而上的足有丈餘之寬的石梯盡頭是上山門,由兩長兩短的粗碩杉木立在花崗岩地基的孔目中搭建而成,處於百誡山的正中位置。在門外一眼望入,盡是鬱鬱蔥蔥的清翠樹木,屬楊柳居多。入門內,正前的數丈餘有座鏤空的石雕屏風,再入裏十餘丈遠,便是說正事的正堂閣樓;閣樓之後是莊主的寢屋,從這再往後十餘丈則是蘇浪,還有幾大弟子的住所;過了住所,是置劍屋;此屋之後的林木都被砍伐掉了,清理出的一片寬闊地方是練武之地;經過練武之地後的數十丈遠是清淨的藥房了,大大小小的木屋不下十間,立於蔥翠的林木之中,因爲有專人管理修剪,顯得非常簡潔,格外有一分隱居世外桃園的感受。若再往裏走就得要進入山林了,除非有人入山修習,平常的時候,是不許到後山的。這是直線的排布;至於上山門的左右兩邊房子排布,是按照女左男右來安排的。不過,女子人少,在兩百左右,打雜的還佔了小部分。因爲是女子寢區,需要特別的保護好,就在寢區外圍,堆砌了一堵圍牆圍住,這是是必須的。百誡山上大體如此。還有一些日常生活所需的房屋就不一一說了。

    鍾姑娘縱馬馱着昏死的離落纓連夜無休的趕到雙武莊山腳的下山門。方纔急急的停下馬匹,就迫不及待的翻身下去,先拿過水袋掛在腰上,再一把抓住他的衣物,拖下馬時蹲低身子把他扛到肩上,女子本是嬌弱之軀,可看她這一下動作,可謂剛強。連守門弟子見到都瞠目結舌在那。因爲楊傲雨他們和雙武莊常有往來,守門弟子都認得他們了,當時就忙問道:“鍾姑娘,這位兄弟怎麼了,需要幫忙嗎?”

    “不用”她心急如焚的道:“溥大夫還藥房後面嗎……他快撐不住了,得快點救治……”

    “這會應當在……”話音未落,只見她‘呼’的一下帶出風來,眨眼間,人已經登上石階,用蝶躍步不知疲憊的猛奔而上。不用說揹着一個百多斤的男人,單就一千多個陡峻的臺階就把人累癱。這可真是將她的極限都激發了出來。不過,終究是個有血有肉的人,並非鋼鐵之軀,登了一段山路,就累的不行,大喘粗氣還頭暈腦脹的感覺,就要斷氣了似的,連休息都顯得辛苦。如若不休息,怕是要倒下從臺階上滾下去。她在半道間休息了好幾次,纔好容易奔到了上山門那,就在此小憩片刻,緩一緩急促如將斷的呼吸,來往的人跟她打招呼,都沒氣息回話。而且,她也要省着些氣力。

    稍後一小會,感覺體力有些恢復了,就立刻往最裏邊的藥房飛奔急去。她就像是進了自個的家一樣,惹得雙武莊的一些個弟子摸不着頭腦:揹着個人,怎麼回事?只看清個人影,就見她快速穿梭在柳下阡陌間。帶起的風颳動青青楊柳,彷彿是在向她打着來不及的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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