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弱龍強虎 >第二十九章 猜疑不定
    河東節度使、北面總管石敬瑭返歸鎮所後,暗中謀劃如何保全自己。千千

    李從珂是從最底層一步步做到皇位的,深知民意與手握軍權的重臣的心思對最高統治者來說是一樣重要的!但身爲皇帝又不可能時時離開禁中去體察民情、探聽大臣,因此命令端明殿學士李專美、翰林學士李崧、知制誥呂琦與薛文遇、翰林天文趙延等輪換在中興殿庭院值班,常常同他們諮詢談論到深夜。

    當時,石敬瑭的兩個兒子任內使,石敬瑭指使兒子賄賂太后的左右,讓他們暗中偵查李從珂的密謀,不論事情的大小他都能知道。石敬瑭常常在賓客面前自稱病弱不能領兵爲帥,希圖朝廷不猜忌他。

    契丹族近來頻繁侵擾北部邊界,守衛的禁軍大多設防在幽州和幷州,石敬瑭與名將趙德鈞都請求朝廷增兵運糧。朝廷下詔向河東有積蓄的人徵借菽粟;令鎮州輸納絹五萬匹給總管府,用來購買軍糧,率領鎮冀的人出車一千五百輛運糧供給代州;又下詔令魏博開市購糧。當時水災、旱災使得百姓飢餓,石敬瑭派人督催繳納非常嚴厲緊急,崤山以東的百姓流離失散,開始流露出了動亂的苗頭,而皇帝又下了一道“竊賊不論贓物多少,以及縱火強盜,都處以極刑”的詔書,小罪便有殺身之禍,百姓更覺被壓迫的喘不過氣來。

    石敬瑭率領大軍屯駐忻州,朝廷派使臣賞賜軍士夏衣,傳佈詔書加以撫慰時,軍士曾多次呼喊萬歲,石敬瑭感到害怕,他的幕僚河內人段希堯請求殺了那些帶頭呼叫的。石敬瑭命令都押牙劉知遠斬了挾馬都將李暉等三十六人作爲此事的宣示。但李從珂聽說這些情況後,更加懷疑石敬瑭,任用武寧節度使張敬達爲北面行營副總管,領兵屯駐代州,用來分散石敬瑭的權力。

    清泰二年九月十七日,皇帝任用宣徽南院使房暠爲刑部尚書,充任樞密使,宣徽北院使劉延朗任爲南院使,仍兼任樞密副使,從此劉延朗及樞密直學士薛文遇等把持朝中事務,房暠與趙延壽雖然做樞密院的首長,但他們的意見,被採用的不過十分之三四。

    房暠是個隨勢應稱、什麼事都不先拿出意見的人,每當幽州、幷州派使者來朝廷奏事,樞密院的幾位大臣環坐而討論,房暠常常低着頭打盹,等他醒來,伸着脖子,理理服裝後,那時使者都已經走了。

    是否啓奏皇帝和任免職務,一律取決於劉延朗,各處方鎮、刺史從外藩入朝的,必然先賄賂劉延朗,然後議論一下各家所貢獻的禮物,賄賂多的先辦,得到內地職差,賄賂少的後辦,只能得到邊遠的職差,因此各地將帥都怨憤不滿,而皇帝不能察覺。

    這期間,反而是叛將高季興(建立南平國,到處稱臣貪圖賞賜,被稱爲高賴子)的兒子高從誨(父親死後即位,重新向後唐稱臣,被封爲楚王)任用梁震、孫光憲等賢臣,省簡刑罰,減輕賦稅,使轄境之內得以安定。

    清泰三年正月二十三日,李從珂在自己的生日千春節置酒設宴,已進爲晉國長公主的石敬瑭的妻子上壽祝賀完畢,向李從珂告辭準備回晉陽。當時李從珂已經醉了,脫口說道:“姐姐爲什麼不多留些時候,忙着趕回去想幫助石郎造反哪!”

    石敬瑭認爲酒後吐的定是真言,因此聽說李從珂對妻子說得話後,更加害怕。石敬瑭把他在洛陽及諸道的財貨全部收攏送回到晉陽,託詞說是幫助**,但人們都知道他是心懷異志。

    李從珂在夜間同近臣聊天時,故意以從容平淡地口吻說:“石郎是朕的至親,沒有什麼可猜疑的,但是流言總是不斷,萬一和他失掉和好,怎麼辦爲好?”衆臣當時都閉口不答。

    端明殿學士、給事中李崧退下來後對同僚呂琦說:“我們這些人受恩深厚,怎能把自己等同於衆人,一概觀望呢,現在要想些什麼辦法纔是?”呂琦說:“河東那裏如果有其他打算,必然要勾結契丹作援助。契丹太后因爲他的長子李慕華降歸**,屢次要求和親,但是,他們要求釋放被我們俘虜的紥拉回去沒有獲得結果,所以和議未能成功。現在,如果真能把紥拉等放歸與他們議和,每年用大約值十多萬緡的禮物、錢財送給他們,他們必定會歡欣地答應。如果做到這樣,那麼河東雖然想蠢動,也無能爲力了。”李崧說:“你說的與我的想法一樣。然而錢、糧都要從三司支出,需要進一步同張丞相商量。”

    李崧口中的張丞相,便是安重誨的親家張延朗,雖說他善於鑽營,但卻不是一點本事沒有,當年明宗重設鹽鐵、度支、戶部三司就是張延朗首先提議的,而且出任了第一任三司使,雖說同他在後梁時做的租庸吏官職上不可同日而語,但日日處理的事物都是爲國家理財一類,所以張延朗幹得是不亦樂乎,有時明宗叫幾個重臣一起去遊玩或是一起喫個飯,張延朗往往以三司事務繁忙需要加班爲由推辭掉皇帝的邀請,這裏一方面確實有張延朗新爲重臣想給皇帝留個好印象的原因,但再一方面他是真喜歡這份工作啊!後來安重誨父子伏誅,民間傳出了安重誨的兒媳即張延朗之女爲仙人救走,所以皇帝沒有牽連張延朗的說法,其實是明宗本就是迫不得已才殺了與自己患難與共的安重誨,不願多株連一人,否則不可能僅僅只殺安重誨與他已成年的兩個兒子三個人而不是全家了!這時張延朗平日給明宗留下的勤政能幹、忠君爲國的好印象起了大用,讓他做兼判三司的丞相原職不動,後來的李從厚和如今的李從珂均上位未久,除了掌管軍權的要職,前朝官員大體維持不變,張延朗得以依舊擔任原職。

    李崧把事情告訴了張延朗,張延朗想了想,說:“按學士的策劃,不但可以制約河東,也可以節省戍邊費用十分之九,計謀沒有比這更好的了。如果主上聽從了這個意見,只要責成老夫去辦理就行了,可以在國家財庫之外去搜集,以專供其用。”

    得到了張延朗認可的呂琦、李崧二人祕密地把這個辦法陳述給了皇帝,李從珂大喜,稱道二人的忠心,二人私下草擬好了《遺契丹書》就等皇帝下命令了。

    過了些時候,這日陪在李從珂身邊的是樞密直學士薛文遇,君臣二人如往日一般交談,說到起勁處,李從珂覺得薛文遇當然也是心腹重臣,便告訴了他呂琦、李崧二人的計劃,聽聽他有什麼建議。

    薛文遇回答說:“以天子的尊崇,屈身來侍奉夷狄野人,不是太恥辱了嗎!再者,如果那胡虜按照過去的做法來謀求迎娶公主去和親,用什麼來拒絕他?”接着就誦讀唐人戎昱的《昭君詩》中的詞句說:“安危託婦人。”李從珂也是戎馬一生的漢子,被薛文遇這麼一說,覺得在契丹面前如此,確實屈辱,想法便改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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