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弱龍強虎 >第九十七章 山雨欲來
    晉帝石重貴即位的第三個年頭即天福九年正月初二,邊防的藩鎮向朝廷派飛騎馳告:“契丹前鋒趙延壽、趙延照統領兵衆五萬人來侵犯,已逼近貝州。”趙延照是趙思溫的兒子。趙思溫最先是劉仁恭的手下,以膂力過人聞於天下,後降李存勖,二十七年前遼太祖耶律阿保機攻燕地時趙思溫就投入了契丹的賬下,因此趙延照是在遼國長大的。

    起先,後晉朝廷因爲貝州(就是當初皇甫暉脅迫趙在禮兵變的地方)是水陸要衝,便大量聚集糧草,是大舉進軍時的數年儲存,用以防備契丹。軍校邵珂,性格兇狠不講理,永清節度使王令溫貶黜了他。邵珂心生怨恨,暗中派人跑到契丹告密說:“貝州糧食多而兵力弱,容易攻取。”適逢王令溫入朝,執政者任用前復州防禦使吳巒暫時主持州務。

    吳巒到達貝州,因自己是初來乍到想要攏住新下屬們的人心,自然推誠以待將士。吳巒到任不久,就趕上契丹興兵侵犯,吳巒是個書生,沒有自己的爪牙親兵。邵珂這時自己提出請求,願意以死效力,吳巒感動之餘自然很信任他,讓他領兵把守南門,自己把守東門。

    契丹主親自領兵攻打貝州,吳巒用全力抗拒他,把他的攻城器具幾乎都燒光了,契丹攻城受挫。

    正月初六,契丹又來攻城,邵珂叛變,引領契丹兵從南門進了城,吳巒投井殉國。契丹便把貝州城攻取下來了,殺害晉國軍民幾近萬人。

    正月初七,後晉朝廷任用歸德節度使高行周爲北面行營都部署,河陽節度使苻彥卿爲馬軍左廂排陳使,右神武統軍皇甫遇爲馬軍右廂排陳使,陝府節度使王周爲步軍左廂排陳使,左林羽將軍潘環爲步軍右廂排陳使。太原也奏報契丹進入了雁門關。恆州、邢州、滄州都報奏契丹來侵犯。

    成德節度使杜威派其幕僚曹光裔去見楊光遠,向他陳述依違朝廷的禍福,楊光遠讓曹光裔向朝廷入奏,說:“楊承祚逃歸青州,是因爲母親有病。既然承蒙朝廷施恩原諒,合族都感謝朝廷的恩惠。”朝廷相信了他的話,派遣使者同曹光裔一道再次去安撫告諭他。

    南唐主李璟任用侍中周宗爲鎮南節度使,左僕射兼門下侍郎、同平章事張居詠爲鎮海節度使。

    李璟決定傳位給他的弟弟齊、燕二王,翰林學士馮延己等可不想跟着主子失了權勢,因此想隔絕朝廷內外來把持權柄。正月初八,南唐主下敕令:“齊王李景遂參與決定庶政,百官中只有樞密副使魏岑、查文徽可以向天子陳奏事情,其餘的人除非召對,不得進見。”敕令一下,國中士人大爲驚駭。給事中蕭儼上疏極力爭論,奏疏被壓下不予上報。侍衛都虞候賈崇叩首閣門請求接見,說:“爲臣侍奉先帝三十年,看到先帝接見疏遠之人,辛勤專致不敢懈怠,就這樣下邊的情狀還有不能上達的。陛下新即位,所依靠的是什麼樣人,便馬上同羣臣隔絕?爲臣老了,不能再親身得見陛下的顏色。”因而流淚滿面,嗚咽不已。李璟感悟,急忙收回先前下的敕令。

    李璟在宮中建造高樓,召集侍臣觀看,衆人都歎賞讚美。蕭儼說:“只恨樓下沒有修個井。”李璟問他爲什麼。蕭儼回答說:“因爲這個不如陳後主(南北朝時陳國整日荒淫無度的亡國之君)的景陽樓而已。”李璟大怒,把他貶官到舒州。

    觀察使孫晟派兵防備着蕭儼。蕭儼說:“我是因爲直言進諫而得罪,不是有異志。從前在顧命的時候,老兄你錯過了限制馮延己等小人把持朝政的機會,幾乎把社稷引向危亡,那種罪過難道不比我蕭儼更重嗎?今天你反而來防備我呀!”孫晟慚愧惶恐,立即解除防設。

    晉帝石重貴遣派使臣帶着書信聯繫契丹主,但契丹兵馬已經屯駐在鄴都,使臣不得通過而返回。正月初九,石重貴任命侍衛馬步都指揮使景延廣爲御營使,前靜難節度使李周爲東京留守。這一天,高行周率領前軍首先出發。

    當時用兵的方略和號令都出自景延廣,從宰相以下,都不能參預;景延廣藉着權勢任性使氣,凌侮諸將,即使是天子也不能制止他。正月十二日,晉帝從東京出發。十四日,滑州奏報契丹兵到達黎陽。十五日,晉帝到達澶州。

    契丹主耶律德光屯駐元城,趙延壽屯駐南樂,契丹主任命趙延壽爲魏博節度使,封爵魏王。

    契丹侵犯太原,劉知遠與白承福土谷渾部聯合兩萬士兵迎擊。正月二十一日,朝廷任命劉知遠爲幽州道行營招討使,杜威爲副招討使,馬全節爲都虞候。二十三日,朝廷派遣右武衛上將軍張彥澤等統兵在黎陽抗拒契丹。

    晉帝再次遣派翻譯孟守忠給契丹送信,要求恢復舊好。契丹主覆信說:“已經形成的局勢,不能改變了。”

    正月二十八日,太原奏報:在忻州秀容打敗了契丹偉王,斬了敵人首級三千。契丹兵從鴉鳴谷逃遁。

    各國壓榨百姓的方法大同小異,天福九年正月月末,殷國宣佈鑄造“天德通寶”大鐵錢,以一當百。

    南唐主李璟派使者送書信給閩主王曦和殷主王延政,責備他們不該兄弟之間興動干戈。王曦覆信,引用周公誅除兄弟管叔、蔡叔和唐太宗誅除兄弟李建成、李元吉作比喻;王延政覆信,反過來斥責南唐主篡奪吳國楊氏天下,李璟大怒,便與殷國絕了交。

    後晉天平節度副使、知鄆州事顏衎派遣觀察判官薊州人竇儀上奏朝廷:“博州刺史周儒獻城池向契丹投降,又同楊光遠通使往來,引導契丹兵從馬家口渡過黃河,擒去左武衛將軍蔡行遇。”竇儀對景延廣說:“北虜如果渡過黃河與楊光遠聯合,黃河以南就危險了。”景延廣認爲他說得對。二月初一,景延廣授意朝廷命前保義節度使石贇把守麻家口,前威勝節度使何重建把守楊劉鎮,護聖都指揮白再榮把守馬家口,西京留守安彥威把守河陽。

    不久,叛將周儒引領契丹將軍麻荅從馬家口渡過黃河,在東岸紮營,攻打鄆州北津以接應楊光遠,麻荅是契丹主耶律德光的堂弟(契丹改爲遼又改回契丹,後來這樣來回折騰了好幾次)。

    二月初二,後晉派遣侍衛馬軍都指揮使、義成節度使李守貞、神武統軍皇甫遇、陳州防禦使梁漢璋、懷州刺史薛懷讓統兵萬人,沿着黃河水陸並進。李守貞是河陽人;梁漢璋是應州人;薛懷讓是太原人。聞聽梁漢璋兵出陳州,此時已隨丈夫改任到了密州的夏花額手相慶道:“幸虧我們調離了,否則這次陳州帶兵的多半就是老爺了。”皇甫暉不悅道:“我皇甫大賴子確是苟活於世之輩,但那是不願在咱中原相互廝殺中白白送了性命,若是外寇入犯,皇甫暉但有軍令絕不辭讓!”夏炎也道:“姐夫說的是,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有國纔有家,胡虜既有亡我華夏之心,人人出力相抗方是大義。”夏花跺腳道:“倒是我心無大義了,你們姑舅二人今日還一個鼻孔出上氣了!”皇甫暉陪笑道:“夫人何必動氣,如今我們有子有女,比起大多數人已強的太多,師父在世之時屢屢以大義教導我們,夫人原是俠女,於此節不會不明的,只是如今做了母親,免不了多些顧慮。”皇甫暉這一番話寓諷於捧,夏花果然急了,慨然道:“好,真到了胡虜犯境的那一天,看我不潛入敵營,用暗器悄悄收拾了敵人的主帥。”皇甫暉讚道:“這纔是我巾幗不讓鬚眉的好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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