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弱龍強虎 >第一百一十六章 報應不爽
    高行周、符彥卿也來到契丹主的牙帳投降。.biquge耶律德光因陽城之戰被符彥卿打敗過,追問符彥卿。符彥卿回道:“臣當時只知爲晉主竭盡全力,今日死生聽你決定。”耶律德光就喜歡這樣的人,一笑而釋放了他。

    後晉三年十二月二十三日,石延煦、石延寶從契丹主牙帳返回大梁,帶回了契丹主賜給晉帝手詔。耶律德光還派解裏前去對晉帝說:“孫兒不要擔憂,一定讓你有喫飯的地方。”石重貴心裏稍稍安定了,上表謝恩。

    契丹認爲所獻的傳國之寶雕琢不精細,又和前代歷史所記載的不相吻合,懷疑不是真品,下詔書追問晉帝,讓他獻出真寶。石重貴上奏說:“璐王李從珂**時,舊的傳國之寶就不知去向,想來一定是和他一起化爲灰燼了。這個國寶是先帝所制,衆大臣全知道。我在今天哪裏還 敢藏匿國寶啊!”於是作罷。

    晉帝聽說契丹主將要渡黃河,想和太后事先到前面迎接,張彥澤事先奏報上去,契丹主不同意。有關官員又想讓晉帝口銜玉璧、手牽羊,大臣拉着車載的棺材,到郊外迎接,先將這些儀式告訴契丹主,耶律德光說:“我派奇兵直取大梁,不是來受降的。”也不允許。耶律德光又下詔書告訴後晉文武百官,一切都照舊,朝廷制度沿用漢人禮儀。有關官署要備法駕去迎接契丹主,耶律德光說:“我正戎裝披甲,太常儀衛沒工夫使用。”一概推卻了。

    早先,契丹主來到相州,旋即派兵開往河陽捕捉景延廣。景延廣倉促之間無處逃跑藏匿,乾脆就到封丘去見契丹主。耶律德光責問他:“導致兩主不和,全是你所幹的事!你所說的‘十萬橫磨劍’在哪裏?”耶律德光召來喬榮,讓他和景延廣互相申辯對證,共十件事。

    景延廣最初不服,喬榮把當初紙上所記的話給他看,景延廣才認服,每承認一件事,就給他一支籌碼,到第八支籌碼時,景延廣只能把臉伏在地上請求死罪,於是把他關押起來。

    開運三年的最後一天,十二月三十日,後晉的文武百官住宿在大梁城郊封禪寺,第二天也就是新年的正月初一,後晉的百官在大梁城北遠遠地向晉帝辭別,然後改換白衣紗帽,迎接契丹主耶律德光,全都在路旁伏服請罪。

    耶律德光頭戴貂帽,身披貂裘,內裹鐵甲,立馬於高崗之上,命令歸降的百官起立,改換服裝,安撫勉慰百官。左衛上將軍安叔千一人從百官的行列中站出來,向着耶律德光說了一番胡語。

    安叔千是沙陀人,粗野鄙陋沒文化,人送外號“安沒字”,意思是說如碑碣之無篆籀,但虛有其表耳。耶律德光說:“你就是‘安沒字’嗎?你過去鎮守邢州時,已多次向我表示了忠誠,我沒忘記啊。”安叔千歡呼跳躍拜謝而退,自以爲有了依附新主的門路,絲毫不以背棄舊主爲恥反以之爲榮。

    晉帝和太后以下在封丘門外迎接,契丹主推辭不見。契丹主進入大梁城門時,百姓們都驚呼地跑掉了。契丹主登上城樓,命翻譯告訴百姓們:“我也是人,你們不要害怕!我要讓你們休養生息。我無心南來,是漢兵引我來到這兒的。”來到明德門,耶律德光下馬叩拜,然後才入宮,命令他的樞密副使劉密爲代理開封尹。日落時分,契丹主退出都城,屯兵於赤岡。

    聽說契丹主無意禍害都城,城中官民皆出了一口長氣,這其中自然也包括依營自保的趙弘殷一家。此時夜雖已深,趙弘殷卻全無睡意,正同夫人杜氏四手相握連呼慶幸!不料一陣驚呼聲打斷了夫妻二人,聽聲音正是兒媳賀氏所發,接着“咣”的一聲,賀寶寶竟不顧禮數直接衝進了公婆的房中,手中揚着一張紙,扯着哭腔道:“這個沒良心的,他居然,他居然……”賀寶寶哭着說不下去了。

    趙弘殷腦中直覺想到了是怎麼一回事,便顧不上責怪兒媳失禮,接過紙張一看,果不其然!是趙匡胤留下的一封辭別信,大意是說眼見今日胡虜入主中原,他不願成爲胡虜的子民;自己早有闖蕩天下之意,從前顧及家庭沒有出行,現下實不能再忍,只攜自己平日使慣的花梨木齊眉棍離家出走,除了本來就裝在身上的二兩散銀外不曾帶走家中一毫一釐,想大丈夫不至於餓死,待學得一身本領再回來驅逐胡虜云云。

    趙弘殷看罷兒子的辭別信,長嘆一聲,說道:“好一句大丈夫不至於餓死,兒啊,你久居軍營,怎知世間炎涼,到了餓肚子的時候,恐怕你小子悔青了腸子!”杜氏畢竟母子連心,放聲大哭起來,哭了一陣,連連催促丈夫派人去尋兒子。

    賀寶寶此時反而不哭了,說道:“我已不見他大半日了,看來這廝已不知策劃了多久了,這會子更不知已走了多遠了!如今城外都是契丹兵馬,派人出城恐怕會生事端!”趙弘殷暗暗點頭,這賀氏識大體明事理,看來給兒子討的這門親事的確是對的,反而是自己的兒子不讓人省心,口中說道:“媳婦一語中的,此時派人去尋他,且不說找回的可能不大,二來萬一給大夥招來禍事那便萬劫不復了,其中厲害,不可不察!”

    杜氏眼見丈夫與兒媳都反對去找兒子,自己一個婦道人家又能如何又放聲大哭起來。賀寶寶面色一端,勸杜氏道:“婆婆莫哭,公公怕他餓死,兒媳卻不擔心這混賴傢伙活不下去,只一樣,日後得加倍補上欠我的這一段!”

    兒子拋妻離家,杜氏自知理虧,她不好與兒媳爭辯兒子怎地混賴了,只抽噎道:“怎麼個加倍法?……難不成……難不成讓他日後封你做皇后不成!”

    賀寶寶嘿嘿一聲冷笑,不再說什麼,出了門回自個屋中去了,留下老兩口面面相覷卻也如之奈何……。                            第二日,趙弘殷問趙匡胤那幾個光屁股長大的玩伴,眼見個個一臉茫然若失的樣子,看來幾人也是被矇在鼓裏的,大虎更道:“將軍放心,香孩兒不會有事,小時候他騎一匹沒馬鞍沒繮繩光溜溜的烈馬,一頭撞在城門上都沒事;那次和我一起在破土屋裏抓麻雀來喫,剛出了門土屋就塌了,你說他是不是命大!定是有老天保佑的。”

    趙弘殷只得作罷,任其自流了!這個兒子從小讓人不省心,但也知其頗有膽識,練下的武功雖算不得高手,對付尋常江湖中人還是綽綽有餘的,好在如今又有了光義在身邊,眼下之計,自己還是多抽時間教化教化光義吧,從前讓他哥哥帶的多了,可別長大了以後又是一個刺頭!對了,夫人杜氏腹中又懷着一胎,兒媳前面喪子還未再孕,自己的刺頭兒子就離家出走了,趙弘殷百感交集,搖了搖頭。

    待趙弘殷離開,大虎、銀鎖、小柱子等人炸了鍋,趙匡胤年紀是幾人中最小的,但打小便是衆人的頭腦,他這一走,衆人一時沒了主張。銀鎖平日話最少,待衆人嗡嗡嗡一陣七嘴八舌說得差不多了,緩緩吐出一句:“吵什麼,只要老大有消息,咱們便一同奔了去。”大虎拍手道:“着啊,囉嗦什麼,練了這些年刀槍弓箭,不出去闖蕩一番豈不是白練了!”小柱子也道:“如今我們都已成家立業有了後人,便是死了也沒有憾事了,大丈夫生逢亂世,不能建功立業,豈不是白白活了。”大虎接道:“嗯,柱子這一番話倒有從前老大的幾分口氣。”衆人一想還真是,不禁齊聲大笑起來。本來幾人對趙匡胤出走便不似其家人那種擔心,而是對老大比較放心更多了幾分羨慕,一陣大笑過後,從前的一些擔心也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就在同一日,契丹抓獲楊光遠的長子鄭州防禦使楊承勳,將他押解到大梁城,斥責他殺父、背叛契丹,命令左右的人把他剁爲碎肉喫掉。不久,委任他的弟弟右羽林將軍楊承信爲平盧節度使,並把他父親的舊部全都交給他率領。

    前面帶着杜威的投降信去見契丹主的中軍使高勳向耶律德光控訴:張彥澤如何殘忍殺害他的家屬。

    耶律德光也憤恨張彥澤剽掠京城,他雖不似哥哥那般愛漢人文化深入了骨髓,但對漢人治國之道兵法行軍這些書籍也是常看的,深知坐天下得人心的重要性,我要你張彥澤來打江山不是禍害士庶失掉民心動搖江山的!契丹主將張彥澤和監軍傅住兒一起抓了起來。契丹主把張彥澤的罪行向百官宣佈,並問:“張彥澤應不應該處死?”百官都說:“應該處死。”全城百姓也爭先恐後遞上狀牒上書張彥澤的罪行。

    正月初三,耶律德光命將張彥澤、傅住兒押往北市斬首,並命高勳監斬。張彥澤原來所殺的士大夫的子孫,這時都攜帶喪杖,跟隨怒罵,用喪杖痛打張彥澤的屍首。

    高勳命令砍斷手腕從銬鎖中取出屍體,剖腹取心來祭奠被張彥澤殺害的人。市民們爭着砸碎張彥澤的頭,取出他的腦髓,剁碎他的肉並分喫掉,可謂惡人有惡報!

    契丹兵押解景延廣返歸契丹,正月初四那天,夜 宿於陳橋鎮。景延廣趁看押人懈怠的時候,掐脖子自殺了。這位家學淵源的神射手,臂力大、用硬弓,地位高顯之後貪財積金,漸漸變成了膽小怕死的富家翁而不自知,官運亨通之時狂妄自大地得罪強鄰,被晉帝外放疏遠後又自暴自棄自信全無,最後也沒有敢同契丹決戰,乃是後晉滅亡的罪魁禍首,好在還殘存了一絲勇氣,選擇了比較有尊嚴的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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