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傅司臣拉住她,嘴角已滲出了血跡,他擡手抹去,淡然地說,“回去吧。”
司機開的車,傅司臣坐在後座,阮舒晴着他的傷口,“對不起,司臣,我不該出現在她面前的,不然佳人也不會發怒,也不會……我……對不起!我們去醫院好不好?你受傷了……”
“不用。”
傅司臣仍是淡淡地,眸光瞥向窗外。
繁華的霓虹燈,從車窗外飛馳而過,他吞嚥一口唾沫,卻覺得嗓子乾澀得發疼。
低頭了還在發紅的掌心,有那麼一秒,他都想舉起一把刀,剁了這隻手。
就算再怎麼生氣,他怎麼能……怎麼能出手?
閉上眸子,冷脣都發着白。
聽不清阮舒晴在耳邊喋喋不休些什麼,卻覺得,自己親手將她推遠了,遠到他無法觸及的天際……
倪佳人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走到了一家酒吧門口,想也沒想便往裏面走。裏面的嘈雜聲似乎吸引着她。s11();
康靖及時上前拽住了她,“佳人!你要去哪兒?”
“一起喝一杯?”倪佳人擡眸,嘴角有一抹弧度,臉上卻滿是淚水。
康靖搖了搖頭,“我送你回家吧。”
酒吧太亂了,他怎麼能讓她去那種地方?
萬一遇上什麼圖謀不軌的人呢?
楚晴從身後撞了他一把,順勢將他撞進了酒吧裏,“喝!佳人說喝就喝!一醉解千愁!你個大老爺們兒,護着點兒我們點兒啊!”
她知道,如果倪佳人不喝醉,這一夜,她恐怕也過不去了。
康靖猶豫了片刻,才緩緩放下了手。
幾乎在他脫手的一瞬間,倪佳人就衝進了酒吧裏。
不過,出乎意料的是,倪佳人只是坐在沙發上,着令人眼花繚亂的燈光,還有震耳欲聾的舞曲,卻遲遲沒有點酒,有酒保上來詢問,她也搖了搖頭。
“佳人……”
楚晴很意外,也很心疼。
“還是保持清醒比較好。”倪佳人微微揚脣,“如果醉了,說不定會想起更多的事情呢。”
“那還是別想了,你想做什麼,我們都陪你,好不好?”
“佳人……”
康靖伸出手,抓住了她的手。
倪佳人垂眸,沒有掙開,卻了康靖一眼,瞭然的眼神似乎已經穿了他的意思。
被穿的感覺沒有讓他覺得不適,反倒是更心疼眼前的倪佳人,“佳人,有什麼話,都可以告訴我,我的話仍然有效。就算不能光明正大地當你身邊的騎士,但我永遠是守護在你身邊的騎士。”
他終於明白,爲什麼自己會誤會倪佳人還是單身,爲什麼她出差一個星期,也不見她所謂的丈夫打過電話關心過半句。
可又有什麼辦法呢,她說,她愛他。
在愛情裏,誰先愛上,誰就輸了。
比如,他。
比如,倪佳人。
她微微垂眸,沒有說話,然後抽出了自己的手,眸光轉而望向舞池裏舞動的身影,像是一座雕塑一般地靜默着。
夜,很深了。
直到凌晨,倪佳人累了,在嘈雜的酒吧裏睡着了。
他們結婚六年了,可是傅司臣從未給過她應該給的愛,因爲他一直以爲倪佳人傷害了阮舒晴,因爲是他親眼所見,所以,倪佳人的解釋都是徒勞,他相信阮舒晴,因爲她是他的救命恩人。
他卻不知道,佳人也曾救過他一
次,而且,因此差點兒丟了命,佳人沒說過,怕他內疚。
可是,那個女人用救命之恩捆綁了他的感情,還想奪走佳人的愛情。
六年,五年多,他都沒回過城郊,只有這半年,眼着兩人的關係有了好轉,阮舒晴卻醒了……
“佳人,爲什麼那麼執着呢?他根本不愛你……”康靖喃喃自語,而背上的人,已陷入了沉睡,他的聲音無法穿透她的耳膜。
“你小子,用情至深了?”楚晴扶着倪佳人的背,怕她一個掙扎掉了下來。
兩人徒步揹她回家,一路上也只有用閒聊打發時間。
康靖搖了搖頭,“我錯過了她的青春,就沒有資格抱怨現在的情形。”
如果不是他當年離開,或許,事情還有轉機。
楚晴輕笑道,“小子,你知道她愛了他多少年嗎?”
康靖微愣,疑惑的眼神望着楚晴。
“差不多跟她年齡一樣大了吧……”s11();
她似是輕鬆的語氣,卻讓他覺得,這是他今晚聽過最悲傷的話。
愛了那麼多年,得到的終究除了傷害,什麼都沒有。
楚晴望着沒有星星的夜空,又問,“你在城市裏見過星空嗎?”
康靖搖頭。
別說城市裏的星空了,就連現在的城郊,因爲進入了冬季,星空也漸漸不到了。
“很快,你就會見了。”
“爲什麼啊?因爲有個傻子,在十三年前聽到一個人說想在城市裏夜空,所以,她傾盡心力設計了一棟大樓,那棟樓就叫星空樓,那條街就叫星空街。”
“你說,她傻嗎?”
“傻。”
真的傻。
楚晴揚了揚脣,她也覺得,倪佳人真傻。
兩人將她送回城郊別墅,康靖先離開了,楚晴不放心,讓秦姨抱了一牀被子,就在主臥的沙發上將就了一晚上。
倪佳人睡得太熟了,他們偶爾大的動靜都沒能將她吵醒。
這一覺,睡到了正午。
倪佳人睜開眼,腦海裏混沌一片,好像被打了馬賽克的畫面,不知道印着些什麼。也不知爲何,突然向窗外望去,外面竟然飄起了雪花。
“你可終於醒了,我差點兒以爲你要睡一天一夜了。”
熟悉的聲音催使她轉眸,纔到楚晴還穿着她昨日的服裝,手裏端着一碗小米粥。
“晴晴?”
“快,喝點兒粥吧,別餓壞了。”
楚晴把粥遞到她手上,倪佳人卻仍着窗外,“下雪了……”
“是啊,這都下雪了。”
時間過得很快,a市即將迎來寒冬,只要一開始下雪,外面就是白皚皚的一片,半點兒綠色都沒有,上去十分壓抑。
“冷不冷?我開個暖氣。”楚晴見她穿得少,嘴脣又沒有血色,擔心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