瀾喬淚眼婆娑,遊移前卻,如行屍走骨般,一副腦筋斷了,思想困了,人無望了的樣子。草莓她亦不知是如何走回辛者庫的,直到芳萃急匆匆地走到她身旁,臉上堆積着驚惶與悲愴,道:“瀾喬,你怎麼纔回來啊?你知道不知道你要大難臨頭了!”芳萃見其腦門的血印,又忍不住驚愕問道,“瀾喬,你的額頭是怎麼弄的啊?是佟氏責罰你了麼?”話問到這,芳萃亦不忍再說下去了,心裏卻哭喪着想:她到底是得罪了哪位天神,怎的總是禍事不斷。可當下這件事纔是滔天大禍,搞不好是要被瑞姑姑打死的。</p>

    芳萃正犯愁着,只見瑞姑姑帶着一衆人氣勢洶洶地從後院怒目圓睜而來。</p>

    瀾喬擡眼看去,對於瑞姑姑的意圖她心知肚明,只是此刻她已毫無畏懼,破罐子破摔了,故眸光中流露出魚死破的陰沉狠絕!</p>

    瑞姑姑手握着鞭子,謀足了勢氣,栽歪着身子站到瀾喬面前,一隻腳踩在水窪處竟全然不知。她開口挑釁道:“章瀾喬,你這是怎麼了?哼,你可是咱們辛者庫最有臉面的宮女,連皇上跟前兒的曹方公公都親自爲你來安排差事,可今兒這是又怎麼了,難不成是得幸於哪位主子……”</p>

    瀾喬不想聽她口中再說出什麼齷齪話來,便截斷她的話,冷冷道:“姑姑到底想說什麼,還是在哪裏尋到了我的錯處了?”</p>

    在這辛者庫,瀾喬一向是順從的,別說是瑞姑姑,就是旁人她也未曾這般說過話,故這番言語頓時驚到了在場的一衆人。菱香趕了過去,和芳萃一併在旁低語勸說,勸其別犯渾,求饒辯解方是上策。</p>

    瑞姑姑奸笑道:“你倒是翅膀硬了,居然敢這麼跟我說話,看來你真是皮緊了啊。”說着,瑞姑姑雙手將鞭子橫置在面前,擦拳磨掌般地想狠狠抽打瀾喬一頓。</p>

    瀾喬卻冷眼瞧着瑞姑姑的派頭不屑道:“瑞姑姑,我知道你看我不順眼,尤其是捱了那頓打之後,你恨不得扒了我的皮,抽了我的筋。可你別忘了,這是紫禁城,你且不過是個掌事姑姑,難不成你今日隨隨便便尋個由頭,便要把我給打死麼,然後再將我的屍身扔到亂葬崗裏去麼?”瀾喬這話說得雖然勁頭足,可裏頭卻虛的慌,因爲她知道,指不定哪天她便會被自己言中,被拖到亂葬崗,可能連個全屍都混不到。</p>

    瑞姑姑頓時被氣的七竅冒煙,半天被嗆的說不出話來。草莓

    瑞姑姑橫眉怒目道:“你……你好大的膽子啊,你……”一旁的阿巧一向是瑞姑姑的爪牙,見瑞姑姑氣的說不出話來,便上前提醒,“姑姑,您不是要抓賊麼。”</p>

    瑞姑姑這才恍然想到,頓時一股氣提了上來,上前兩步道:“你個嘴硬的賤蹄子,有你求饒的時候。不過,一會就算你求饒,我也定要扒了你的皮。”說罷,瑞姑姑示意阿巧,阿巧便過去對瀾喬道,“瀾喬,今日瑞姑姑丟了個翡翠玉鐲,那可是瑞姑姑的額娘留給她的嫁妝,大家都幫忙跟着找尋,可偏……”</p>

    瀾喬冷笑道:“可偏在我包袱裏找到了,你是想說這個吧?”</p>

    瑞姑姑聽見瀾喬這麼說,如不打自招般,便激動地用手指指向瀾喬,然後不斷地轉面看向衆人道:“你們都聽見了,她這是不打自招啊!她要是沒做過,她怎麼知道我的翡翠玉鐲在她的包袱裏!”說罷,瑞姑姑便眼露陰毒,掄起鞭子就朝瀾喬而去,道,“你那副醜樣子,本就不配留在宮中伺候,今兒我便教訓你這個手腳不乾淨的賊,然後再把你交給內務府發落!”</p>

    菱香嚇得趕緊躲閃開,不料瀾喬不但毫無畏懼,反而伸手去握住即將落到自己身上的鞭子。瑞姑姑見此驚怒道:“章瀾喬,你竟敢反抗?我看你真是不想活了!”</p>

    瀾喬面不改色道:“姑姑錯了,我自然是想活的,只是這宮裏的人素愛草菅人命,但人就是人,不是荒原的野草,說割就割!”說罷,瀾喬一用勁,將瑞姑姑手中握得鞭子奪了過來,然後重重地扔到了地上!</p>

    一旁圍觀的人都心裏暗叫痛快,哪怕是阿巧,心裏都希望瑞姑姑能立時被氣死!只是瑞姑姑非但沒被氣死,反而擡起已經驚得不知所措的胳膊,錯亂指道:“反了!真是反了!你們……你們還愣着幹什麼,還不把她給我綁起來!”</p>

    瀾喬勢足斥道:“誰敢!”她眼神如刀劍般銳利地看向衆人,呵道:“我若有錯,自有內務府懲治,你憑什麼說綁我就綁我!再者雖說抓賊抓贓,可卻也有另一種說法叫栽贓陷害!辛者庫的人誰不知道我前不久剛將我的月例銀子全都捐給了沙場的將士,我即如此不看重錢財,又怎會偷盜你的鐲子,簡直荒唐!”</p>

    瀾喬的這番話被站在門口的子清聽的一清二楚。他本是奉皇命保瀾喬安全,不想他派出去的人卻回來稟報瀾喬額頭受傷,且有血印。他思來想去,瀾喬畢竟是從承乾宮出來的,此事定於承乾宮的佟氏脫不了干係,只是爲了穩妥起見他決定還是先別告知皇上,待自己查清楚後再稟明方穩妥些。只是不想,這瀾喬剛出虎口又進狼窩。子清自待在宮裏,自然知道宮中善使這種下作把戲,便想尋機出面,解瀾喬的困境。不想,瀾喬竟是這樣彪悍不好惹的人物,也竟是這樣胸懷沙場將士有國家大義的女子。</p>

    瑞姑姑見瀾喬的說辭令自己的陰謀眼看着就要敗露,便慌措狡辯道:“定是……定是你因爲沒了銀子,後悔了,才又打我鐲子的主意。”</p>

    瀾喬嗤笑道:“我若是偷也當偷些銀子,因那銀子都是一個樣,也沒個辨識的地方,縱使誰說丟了,就是從我的包袱裏找到,也沒有證據證明是我偷的。可我爲何要傻到要偷你的翡翠玉鐲?再者說,這東西偷來不僅花不出去,還要銷贓,那我豈不是找了個麻煩來!”</p>

    衆人雖都知道這是瑞姑姑故意栽贓陷害瀾喬的,可不想瀾喬非但沒有急着哭喪辯解,而是據理力爭,力排衆議,這可和平日裏謹慎微的瀾喬大相徑庭。</p>

    子清亦在門旁聽的興趣使然,並暗暗地佩服瀾喬的反映和機智。</p>

    而瑞姑姑依舊不肯罷休,強硬着頸項辯道:“那就是你相中我的鐲子許久,想據爲己有,才偷來的。總之,這鐲子就是在你包袱裏搜到的,你不是說我沒有權利懲治你麼,那我便將你交給內務府,看內務府的李公公怎麼說。”</p>

    瀾喬哼笑道:“好啊!那就找李公公來吧!”</p>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