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唐再起 >第六百六十一章破例
    這場君臣失和的風波,以首相崔泉致仕而罷休。

    原本不過是政事堂的一場君臣論到,眨眼間就成了中樞的一場動盪,然後幾日功夫就結束了。

    所有的動盪,只是在政事堂中進行,沒有參雜在其他官吏中,還算平靜。

    只有一樣,百官們終於真正的看清,政事堂的相公們,完全臣服於皇帝。

    在崔泉離去後,趙誠就由次相,升任爲首相。

    其實,若真論起來,唐朝根本就沒有首相。

    不像宋朝,它是以館閣來論的,昭文閣學士,就是首相,如趙普第一次拜相,就是開封府儀同三司、司徒兼侍中、昭文館大學士、梁國公。

    而元朝就直接了,直接中書令,平章政事,左右相。

    明朝也有內閣首輔,清朝是領班軍機大臣。

    唯獨唐朝的羣相制,沒有真正的首相,之前還有同平章政事三品,中唐後卻沒了,南漢復之,李嘉建唐後,又沒了。

    所以,一切需要你自己去領悟,與皇帝關係親近的爲首相。

    而且,到了李嘉這裏,所有的宰相都是平章政事,只有用本職來論高低。

    但,憑什麼都是三品官,你的就高級一些,理論上來說,都是一樣的。

    這種模糊的高下之分,其實也是分割宰相權的手段,但是也有弊端,那就是容易推諉扯皮,宰相權力不定。

    由此,唐後期,宰相權威不振,任由宦官宰割,只能援引地方,藩鎮飲鴆止渴。

    所以,趙誠自己雖然實質上是首相了,名位卻不是,也虛,尤其是孫釗虎視眈眈,不斷地吞噬權力,讓他忙手忙腳,甚至有首相易位的風險。

    若是前首相鍾允章,這位耿直的宰相,直接會在政事堂以勢壓人,逼迫於人,讓其俯首稱下方罷休,所以龔澄樞也一般不招惹他,只是不斷的架空其權。

    到了崔泉時,這位首相不會以勢壓人,反而和和氣氣的,待日後,則不斷的侵蝕其權,然後達成默契。

    而趙誠則兩者則無,他資格雖老,但性格天生的柔和,不緊不慢,自然招架不住氣勢洶洶的孫釗。

    所以,他只能上書說:“自崔中書去後,政事堂一片雜亂,職責不明,政事紊亂……”

    最後,說自己無德無能,配不上位置,懇求皇帝讓他回家養老,使才德配位。

    啥意思,就是說,陛下,這政事堂太亂了,各行其是,我這個首相,他們也不服,乾的老沒意思了,這樣下去不得了,讓德才配位,讓我名副其實,不然我回家養老了。

    “哈哈哈!”李嘉看着奏書,笑呵呵地搖搖頭,趙誠這個首相着實憋屈,實質的權力保不住,只能請求皇帝用名位來確保他。

    但,正是他所樂意見到。

    政事堂一團和氣,纔是最大的威脅,一個略微帶點軟弱的首相,與強勢的次相,纔是正確的組合。

    “拿下去吧!”李嘉揮墨一灑,直接寫了一行字,然後讓中書舍人擬製。

    “喏!”田忠目不斜視,低聲奉下。

    一旁文淵閣大學士胡賓王、文忠殿大學士李淮二人,則厚立一旁,由於不是宰相,所以沒有宦官自作聰明地呈上椅子。

    兩人雖然好奇皇帝爲什麼發笑,又寫了什麼字,但卻不敢看一眼。

    “來人,與兩位大學生呈上椅子茶水!”皇帝看着小心謹慎的二人,滿意地點點頭,不由得吩咐道。

    “謝陛下!”兩人也不矯情,椅子落下,自然就坐下,只是心底的疑惑卻更多了。

    一旁的宦官們也有些直目,須知,坐而論道,這是宰相的特權。

    “今次喚你們過來,就是有事相商!”

    皇帝一句話,就令二人詫異,商討軍國大事可是宰相纔有的權力。

    聞言,兩人立馬躬身站起,不敢懈怠。

    “坐下,坐下說話方便些!”皇帝臉上帶着隨意,意味深長地說道:“尺有所短,寸有所長,有些事,有些人看不清,拎不清,有的人卻清楚明白!”

    “今個找你們來,就是你們作爲館閣大學生,定然是學問好的,所以聊一聊致仕的事!”

    皇帝的話,着實深遠,兩人心頭又喜又愁,不知如何說起,只能點頭稱是。

    “前幾日崔相公致仕,我就思慮了,國朝致仕,並無章程,長者如賀祕監(賀知章)八十有五,少者尉遲忠武公(尉遲恭),五十即退,並無規矩可言,如此一來,不免庸碌者貪權而不退,才幹者難進,堵塞官途。”

    “陛下所言極是!”李淮是宗室,知曉皇帝的用意,所以他毫不懼怕,直言道:“朝堂中,庸碌者太多,州縣之上,盡是老臣,施政乏力,不得不依賴於幕僚、親朋,以至於州縣之權,竟被竊取,百姓受難,陛下明見萬里,當有所察之。”

    皇帝點點頭,看向了年輕的胡賓王,這位年輕的大學生不過而立之年,又從地方爲官多年,見識應當不淺。

    “朝廷之上,貪位者甚多,前唐時,白香山(白居易)作《秦中吟·不致仕》,以諷其官,如今軍閥亂戰多年,居其官位者,甚至有父傳子,叔傳侄之事,私私相授,朝廷名位竟被竊取!”

    胡賓王用低沉地聲音說道,不緩不慢:“除此之外,朝堂致仕之官,只在五品以上,且寬厚之食半祿,六品以下,位卑而權重,政事繁雜,親民者甚多,卻俸祿單薄,且致仕後無朝廷半分米糧,以至於貧困病死者居多。”

    “無奈之下,地方之官多有貪弊,甚至貪戀權位,病死與官途,也不放手,吏員者猶甚,非目無王法,而是情非得已!”

    致仕制度不明,不僅造成了官位堵塞,庸碌者居多,權力私授,而且還不進了貪腐,人浮於事的風氣。

    關鍵是,這還造成了朝官不願下地方的習慣,哪怕去了地方,也會使勁撈錢回京,唐朝就是如此造就了地方坐大的結局。

    蘇聯不就是終身制嗎!後果太嚴重了。

    的確是迫切需要改革。

    宋朝倒是大方,退休官吏不再是半祿,而是一律食原俸,有時候退休官升一級,所以去宋朝當官是最舒服的。

    明清則不行,一般就月給二石糧食,讓你餓不死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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