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對於趙匡胤等宋國人來說,高句麗與高麗,其實都是朝鮮半島的國家,一脈相承,理所應當的一般無二。
就如同東羅馬帝國延綿一千多年一樣,其中的王室,幾乎百年一變,但許多人依舊以爲其就是一個帝國。
許多人看中國也是一樣,直到明朝,日本人依舊用唐人來代指中國,咱們的王朝,在外國人眼裏,其實就如同東羅馬帝國一樣。
自然,也沒有人指出趙匡胤的錯誤,因爲這是許多人都共識。
“陛下,高麗國百年來一直順從,如今被僞唐威脅而改幟,吳越國,渤海國,以及大理國,皆是如此,其圖謀甚大啊”
王溥面色嚴肅,他當了十年的宰相,追隨世宗多年,大局觀一向很強,隨即說道。
“其所爲者,不外乎爭奪正統”
其一針見血,就知曉了唐國的圖謀。
趙匡胤聞言,思量片刻後,看着幾位宰相的臉色,說道:“自古以來,得中原者得天下,前唐亡後,梁、唐、晉、漢、周,相繼而立,皆爲正統,咱們大宋自然也不例外,僞國妄圖爭奪正統,簡直是癡心妄想”
話雖如此,但僞唐所爲雖然實力未變,卻擴大的影響力,着實令人噁心。
所謂的正統,若是沒有幾個藩屬國前來朝貢,那多沒意思啊,每年正旦不就成了自娛自樂了嗎
“絕對不能放任不管”趙匡胤定下了基調,言語道:“派人去往高麗,讓其改弦易幟,仍有補救的餘地。”
“喏”
話雖如此,但可能性不大,宰相們確實不抱希望,不過一些虛名,要之無用。
“告訴高麗,俺用不着五萬貫,三萬貫,不,一萬貫也行”
趙匡胤輕聲補充道,然後擡起臉,故作鎮定。
幾個宰相則忽然想掩面而走,實在是太丟臉了,着實不是一個皇帝應該說的話。
東京城外,隨着秋收的臨近,讓整個城市,越發的繁華起來。
隨着五丈河的疏通,來自於山東半島的糧食,也能隨着運送到了東京,永濟渠則輸送淮南的糧食,東京越發的繁榮興旺,其戶口,已經超過了五十萬,外城也不再擴張,每日的需求極大。
其龐大的人口,在如今這個時代,仿若是黑洞一般,將周邊州縣的物產進行吸食,時令瓜果,日用百貨,無不得轉運而入城,行人如織,摩肩接踵,好不熱鬧。
驢車,牛車,馬車,絡繹不絕,由於無人管理,地面上散發着大量的糞便,行人車輛毫無顧忌地進行踩踏,過不了一會兒,就化爲了泥土了。
如今天氣尚好,地面起了灰塵,若是下雨,則腳踩泥巴,屎尿難分了。
一輛馬車,雕飾華美,健碩的馬兒緩緩而動,身邊數十個騎兵,則小心護衛着,身着鎧甲,威風凜凜。
路上的行人,商賈見之,望而生畏,連忙靠邊,擁擠的道路,突然就涌現出一條寬敞的空間。
馬車毫無顧忌,絲毫沒有停滯的樣子,疾馳而走,席捲了一陣塵土,慢慢地就來了安上門,守衛城門的兵卒剛想呵斥一番,見到這些騎兵,連忙不敢言語,更遑論收入城錢了。
“不曉得,反正有這陣勢的,肯定厲害”
百姓們習以爲常了,對於這些驕兵悍將,完全不敢多嘴,再加上皇帝慣着,躲閃都來不及。
就在這時,又有一輛馬車而來,也甚是奢侈,但速度卻緩慢了許多,車上馬伕則不斷地喊着,讓行人注意躲避,然後直接插隊,來到了安上門。
“這是泰州團練使的馬車”車伕輕聲說道,隨即準備駕車而入,這時,馬車中傳來了聲音:“將入城錢交了”
“是”馬伕恭敬地答道。
守門官愣了,他看着手中十幾枚銅錢,失聲而笑,第一次見有官員給錢的。
“剛纔的馬車,是哪家的”車內,男人輕聲問道。
“應當是卸任山南東道節度的慕容太尉”守門官思量了片刻,言語道:“如今這個時節,能歸東京的,也只有他了”
“哦,你很不錯”車內的男人讚歎道,然後言道:“走吧”
很快,馬車就進入了東京城,不見了蹤影。
“頭,這是哪位大官”一旁的兵卒問道。
“泰州團練使,應該是新任的山南東道兵馬使,潘美,潘將軍,如今倒是巧了,兩位一起入了城”
守門官思量片刻,爲剛纔的讚歎很是歡喜,人家張張口,就能抵得上自己幾十年的努力。
“還真是巧”潘美坐在馬車上,不由得笑道:“與慕容老將軍一起入城”
“不要回家了,直接去大內,覲見皇帝”潘美連忙吩咐道。
“是”馬伕猶豫了片刻,說道:“可是夫人少爺,已經等待多時了,說爲你接風洗塵呢”
“接風洗塵什麼時候都成,現在立馬得去見官家,不得耽誤”
潘美不容置疑地說道。
馬伕不敢反對,直接去了皇宮。
“如今的官家,可不是之前的兄弟了”潘美嘆了口氣,呢喃道。
自杯酒釋兵權後,禁軍大將皆去了地方邊疆,官家掌握禁軍大權,雖然潘美不在其列,但着實震懾了他。
之前的風流跋扈,都不見了蹤影,更沒有其他大將的自污貪財,他越發的謹慎小心,將士們都把他與曹彬並稱爲異類。
無他,只是他倆人多讀了許多書罷了,並不是那般粗野的武夫。
對了,曹彬,被僞唐俘了,早就不在禁軍序列了。
整理一下着裝,將自己風塵僕僕的模樣保持好,心思更要收斂。
潘美打起精神,從崇明門,進了宮城。
等待的時間很長,但官家卻並沒有忽視他,反而讓人準備了點心,茶水,讓他們享用。
文官們正襟危坐,或談笑自若,聲音很小,對於點心茶水分毫未動。
而武將們則毫無拘束,發聲大笑,亦或者動作頻頻,沒有一絲收斂。
或許,一個粗獷的武夫,也是他們的表象吧
只是潘美讀過書,着實扮演不了,只能如同文人一般,正襟危坐,謹慎小心,絲毫不像個武將,引得文官們頻頻扭頭而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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