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一夜後，方爻就儘量讓自己不去回憶往昔，事實上，那些碎片般的記憶除了讓他心情更加低落外，並不能完整的還原當初的一幕幕。
和陳芃保持着相敬如賓的距離，雖說沒什麼實質的進展，但竟也有一種別樣的融洽。
十一小長假期間，方爻陪着陳芃和陳苒姐妹兩個去登了泰山，這樣假日的客流量差點將方爻擠成紙片人，一趟出遊結束後，陳芃倒喜不自禁的又瘦了兩斤。
陳苒戀戀不捨的又迴歸了校園生活，方爻和陳芃繼續各自的工作。
在這期間，喬警官出院，方爻去探望過一次，夏漱又無條件的追加了一筆投資，而遠在國外組建項目小組的李赫也給方爻郵來了小組的第一個成果。
一聯外觀粗糙形似藥片般的金屬磁片。
經過測試，金屬磁片已經能夠達到人腦遠程意識同步的效果。
只要使用者再加以訓練，便可以通過這金屬磁片的輔助成爲一名初級破夢師。
當然，這金屬磁片還有待後續優化，至於投入生產，暫時也沒有被方爻列爲優先級計劃內。
“小禮物，睡覺前貼在太陽穴上有助睡眠。”
蘇雅看着快遞中的字條，然後取出了首飾盒，打開後望着首飾盒中的金屬磁片愣了愣，很快就用手機給方爻回了一條消息。
“你的禮物還真的很與衆不同呢。”
像是朋友一樣簡單的聊了幾句，下午三點，蘇雅開啓了直播間。
直播間剛開播不久，各種各樣的禮物便已經刷滿了屏，蘇雅也一改此前的風格，看着分屏中公會爲她整理出來的一些熱門段子開始搞笑起來。
夜晚。
敷完面膜的蘇雅將金屬磁片貼在了太陽穴上，然後閉目睡下。
很快的，蘇雅便做了一個夢，夢裏每個人都在拿着一個自拍桿直播着，而在這個全民都是主播的城市裏，這些人的頭頂上面也實時顯示着他們的直播熱度，少到幾十熱度，多到數千萬熱度。
蘇雅也擡頭看了眼自己的頭頂上方，熱度只有寥寥的幾千而已。
她開始努力的和手機屏幕上那些彈出來的彈幕互動：“大家好，我是一隻小腦斧，今天直播……”
她忽然不知道該播什麼內容了，這是個沒有遊戲的夢境，而大街上有些人已經開始或唱或跳起來。
“直播烏鴉坐飛機！”一名男主播找準街上的消防栓，直接一屁股坐了上去。
“嗷！”淒厲的慘叫聲響起，男主播頭頂上面的數字也開始急速竄升起來。
“哈哈哈，今天直播鐵鍋燉自己！”
“三口一頭豬，大家看好了，不要眨眼啊！”
看着那些變着花樣直播掙熱度的主播們，蘇雅低下了頭。
有這樣一個小故事，未曾謀面的男孩問女孩，你低下頭會看到什麼。
女孩回答腳啊！
然後女孩被男孩拉黑了。
而蘇雅顯然知道這道題的正確答案，在這個世界，如果不拿出點什麼優勢來，恐怕很難成爲知名大主播。
“大家加把勁啊！熱度還差兩萬就到一百萬了，一百萬還有更多福利給大家看！”
蘇雅乾嚥了口唾沫，這個城市裏的人爲了直播無所不用其極，她忽然有些自閉，看了眼彈幕寥寥無幾的直播間，蘇雅嘆氣，擡起頭時忽然看到有一個頭頂着數字2000的男主播走進了一棟建築內。
很快，男主播再次從建築當中走出來，而他頭頂上的數字已經從2000變成了200000。
蘇雅懷疑這其中有貓膩，跟在男主播身後，悄悄看着男主播直播間的情況，彈幕和禮物各種飛起，讓人眼花繚亂。
怎，怎麼可能？
蘇雅忙攔住了男主播的去路，開口道：“你怎麼一瞬間就漲了這麼多熱度？”
男主播皺着眉頭，瞥了她一眼後不屑的走向遠處，繼續和直播間的觀衆們互動着。
蘇雅內心存疑，又一次看向了那棟與城市格格不入的建築，那裏對於她有着莫名的吸引力，她清楚只要進入到那棟建築中再出來自己就很有可能擺脫現在熱度還在持續下降的窘迫。
只是，蘇雅的內心又有些恐懼。
恐懼源自於未知。
最終，慾望戰勝了恐懼，蘇雅也邁步走進了建築當中。
推開門的一霎那，一片黑漆漆的建築裏，蘇雅看到了一臺機器。
觸屏的機器上面有着以下選項。
「五倍熱度」、「十倍熱度」、「二十倍熱度」、「五十倍熱度」、「一百倍熱度」。
蘇雅左右看了看，建築內除了這臺機器什麼都沒有，她猶豫着，然後伸出手指點在了「五倍熱度」的選項上。
沒有感覺到什麼異常，但在蘇雅擡起頭時，頭頂上的數字卻已經翻了五倍，只是因爲本身的熱度只是幾千的緣故，翻了五倍後，也不過才兩萬多。
但即使是兩萬多熱度，直播間也變得不一樣了，彈幕開始一條接着一條的跳動，禮物也陸陸續續的出現。
“這是一臺刷熱度的機器？”蘇雅自言自語，在看了遍機器上的五個選項後，這一次毫不猶豫的選擇了最高的「一百倍熱度」。
一瞬間，蘇雅的直播間炸開了鍋，無數的禮物讓她眼花繚亂不說，各種各樣顏色不同的彈幕也將手機屏幕完全阻擋。
只不過，這一次，蘇雅並沒有享受多久，她便感受到了無盡的疲倦，視線難以置信的望着拿着自拍杆的手臂，蘇雅整個人都顫抖了起來。
她的手臂變成了如同老樹皮一般，上面還密佈着老人斑，一呼一吸間，嘴裏都散發着一股惡臭的味道。
“我……”
沙啞的聲音響起，蘇雅一驚，作爲這聲音的來源，她伸出蒼老的手指屏蔽了直播間的禮物和彈幕，望着直播間畫面中蒼老無比的老太婆，蘇雅嚇了一跳，手中的自拍杆也被她一抖，丟在了地上。
面前的機器上，原本的五個選項已經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真誠」、「金錢」、「美貌」、「尊嚴」、「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