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市的夜晚如漫天璀璨的星空,華麗而遙不可及,卻近在咫尺!

    走在一條寬闊而漫長的街道上,黑夜被五光十色的霓虹燈徹底浸沒,一切都是那麼的美好,卻少了些小鎮夜晚獨有的靜謐。

    鄭曉渝拖着笨重的行李箱,緩緩走在這條寬闊而漫長的街道上,深冬的夜本該無比靜謐,此刻卻顯得紛亂嘈雜。耳畔的那個誘人聲音似乎還未曾消失:“所謂的女公關服務呢,通俗點說,就是和古代妓院裏花魁的服務差不多,高端點說,就是靈活運用心理或肢體語言,幫助某些擁有心理或生理缺陷的達官貴人解決心理問題和生理問題以賺取酬勞的高端服務……”

    鄭曉渝心有餘悸,那個猥瑣的男人說着,捏了捏她的臉,“姑娘,我粗略看了下你的簡歷,又綜合你的身材和外貌做了下評估,你挺適合我們這個高端職業的,培訓費和實習期費用都給你免了,月薪八千,外加服務提成,從明天培訓算起,如果想做的話,就填一張入職表吧!”

    來到這個陌生的城市已經一週,她沒找到適合的工作不說,反而被騙了三次。這次是差點做酒店公關,上次差點被個白襯衣男帶進了傳銷窩點。

    她聽說過進了傳銷的姑娘大多被逼着給人服務,什麼捶背啊洗腳啊的反正就是給被騙來的人服務,讓他們覺得自己當了經理繼續跟着騙人,許多姑娘還被上線強姦……啊,想想都心驚膽戰,若不是那天機靈,半路發覺經理不對趁人多便跑了,指不定現在就……哎,她怎就那麼倒黴呢?唯一一次沒差一點了,卻是被人沒差一點搶了走了她的錢包。這次要是差一點多好啊!差一點搶走她便還有錢。那個男孩十六七歲,長相清秀還穿得人模人樣的,怎就做了強盜?

    老師說得對,大城市真是人喫人的地方啊。

    走了很久多少有些累了,鄭曉渝將行李箱平放到路邊當凳子了下來。眼前繁華的大都市,到底哪纔是她的去處?

    上天對她太不公平,讓她長了一副公主般的面容,卻出生在一個極其普通的家庭。

    難道沒有學歷,沒有背景,美麗便不會被人追捧,只能做廉的附屬品,被人消費?她站了起來,望着城市五光十色的霓虹燈,眼角流出了淚。

    八千塊啊,還有服務提成!鄭曉渝多少有些後悔,卻只持續了一小會,她“啊啊啊”搖着頭,心裏暗罵,“鄭曉渝,想錢想瘋了吧,做小姐你也幹?”

    又拖着行李箱走了幾步,肚子咕嚕咕嚕叫起來。擡眼不遠處是家便利店,摸了摸褲兜,還有點零錢。先吃了再說吧,今晚冷死了,總不能做個餓死鬼吧?她只想找個安全又溫暖的地將就一晚,可從傍晚找到了入夜腳痠得快麻了都沒找到。

    抹了抹嘴,鄭曉渝覺得還有點餓,有些不好意思卻還是從貨架上拿了一桶泡麪,微微笑着,“老闆,還有開水嗎?”睡大街得也喫飽一點啊。

    老闆是個高大的胖子,肥嘟嘟的一張臉有點像電視劇中尋親那個可憐的肥貓,張着嘴睜着大大的貓眼看着她,愣了很久才懶懶說,“還……還真沒開水了。”

    鄭曉渝拖着行李走上街的時候,扭頭衝便利店裏的死肥貓瞪了幾眼,跺了跺腳繼續走着。她不就從小力氣大喫得多一口氣吃了兩小桶還要一小桶嗎,至於驚訝成那樣?

    又一次走在寬闊的街道上,鄭曉渝欲哭無淚。好幾次面試她都過了的,但那些男經理們不是色眯眯看着她便是對她太過關切,讓她不得不胡思亂想徹夜未眠第二天不敢去上班。不是她太過自戀太過謹慎了,而是高中時兼職洗碗時她常被餐館老闆有意無意揩油。

    她又想起了昨天下午讓她做公關那個變態,那個變態可是直接伸手摸她屁股啊。她跺了跺腳。還好從小她幹活多力氣大,又正好踢中了那廝的褲襠跑得快,不然那個鬼地方,她都不知道能不能出來。想起這那變態地上直打滾的樣子,鄭曉渝笑了,但笑容持續幾秒後,她又不得不面對現實低頭看路。

    在她笑的那幾秒,她完成了這樣一個壯舉:傻傻地笑着一下闖到了自行車道上,一輛正炫技的山地自行車剎車不靈了匆忙拐道,從她身旁的人行道駛去。

    人行道上正好有一對情侶站在一棵白玉蘭下“親熱解毒”,那輛山地車在快要撞上那對情侶的前一秒再次拐彎,直直地撞到了那棵白玉蘭上。

    接着便是另一幅慘不忍睹的畫面:一個穿着緊身衣揹着個黑色小揹包的男人雙腿張成八字形騎在那棵白玉蘭樹上,臉和褲襠都緊貼樹幹,然後掉在地上頭先落地。鮮血緩緩流出,腥味散發在空氣中,和着白玉蘭獨有的清香,匯成股奇怪的味道。

    她雖不暈血,卻差點吐了出來。

    此刻又一次面對現實低頭看路了,她卻又忍不住笑出聲來。

    她又沒開車,這樣該不算是肇事逃逸吧?想着剛纔自己給119打電話的一幕,鄭曉渝不禁打了個寒顫!

    她從兜裏掏出了破舊的金屬殼手機,那是年初她生日的時候,母親在手機店給她買的。雖是個二手的,但她一直很喜歡。只不過……鄭曉渝看着手機,有些感傷。

    她纖細的大拇指按到了關機鍵,“滴!”一聲之後,屏幕上掙扎出最後一抹白光。

    拆開了後蓋和電池,鄭曉渝將手機卡取出,扔在人行道上,揣起手機繼續拖着行李箱緩緩前行。可剛走了幾步,她便停了下來,她回頭朝白玉蘭樹下的事發地看了看,隔着朦朧的霧氣,她沒看到救護車,她很確定,他甚至沒有動一下,她心裏有了一絲不安:“他該會沒事吧?”

    鄭曉渝天生是個遠視眼,透過朦朧霧氣,大致還是能看清的。男人趴在地上絲毫未動,剛纔白玉蘭下“親熱解毒”的那對情侶,已不再如她離開時那樣傻傻地站着,女的大概是怕血的緣故,離得遠遠的,男的則在那個紋絲不動的身體上掏些什麼。

    “啊!”,趁火打劫?鄭曉渝顧不得那麼多了,丟下行李箱匆匆掉頭跑去,邊跑邊喊,“放開那個男人!放開那個男人!”

    你是想男人像瘋了吧?“放開那個男人!“,不是該大叫“有人打劫”嗎?你真夠了蠢的,人家被被打劫幹你屁事?像這種有錢人,多被劫一次是一次,興許今晚劫了他,人家姑娘便有鑽戒了。

    鄭曉渝望着躺在病牀上的男人,都大半小時了,她氣都氣飽了,男人還沒醒來。丟下行李跑過去幫他趕走了乘火打劫的小情侶,自己的箱子卻被路人扯火打劫了,她這是倒了八輩子的大黴運了。

    那可是她最後的資產啊。現在沒了行禮,還咋找工作?這種悲催的事情,怎就攤上了她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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