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亦然打量着傻傻站在病房內的女孩。她束着手,半握拳,雖有故意剋制看起來還是很緊張。女孩個子比溫舒雅矮一點,大約一米六五的樣子,身上穿了件單薄的白色短袖t恤。她不冷嗎?d市地處東南沿海冬天不算太冷,但今晚可不一樣。醫院空調不知壞了還是爲了省電沒開。即便蓋着被子,蘇亦然都多少感覺有些冷。

    她在緊張什麼?蘇亦然注意到了她淡藍的牛仔褲。牛仔褲上破損了好幾處,並不是廠家爲了時髦故意做舊的那種破損,而是真實的磨損。損口被修剪得很好很漂亮,若不是蘇亦然這樣一貫細心的人,根本不會留意到這些損口是真的磨損。

    你想說什麼?蘇亦然本想這樣問,但他真不敢面對過去,他不想再想起她,再想起小姝,想起他晦暗的童年。

    “小姐,你不覺得這樣偷看一位陌生男士,不是很好嗎?”蘇亦然語氣很冷,說完瞥了眼門外。

    鄭曉渝不由得回頭。門半掩着,門外不知何時站了兩個女護士,她們好奇地想向病房裏偷看。鄭曉渝只看了一眼,便匆匆回頭,“先生,不好意思,我……”,低下頭不敢看蘇亦然。

    “你還有什麼事嗎?”蘇亦然冷冷問。

    “沒……沒什麼事了。”鄭曉渝扭身離去,走了幾步停了下來。“怎麼了?”蘇亦然問。

    “沒,腳麻了。”,鄭曉渝快速離去。蘇亦然看着她遠去的背影,緩緩合上了眼。這一晚,他的心太累了。

    這個突然闖入他世界的陌生女孩,讓他想起了那個拋棄他的女孩溫舒雅。那一晚他與溫舒雅緊緊抱在一起,她的每一寸肌膚都讓他着迷。他很自信,他的每一寸肌肉,一樣讓她欲罷不能。

    那是溫舒雅的第一次,這種事他沒有很多的經驗,但他很清楚這點。他十八歲和韓星前輩偷嚐禁果之時,有女孩臉上一樣的緊張和期待,懵懂與悸動,興奮和癡迷。那種害羞又有點怯懦後快感帶來的激情與肆無忌憚,他再熟悉不過了。

    哪怕在夜場陪酒的時候她裝得再成熟,她那一晚的害羞、害怕、激動……生澀、緊張以及事後的小羞愧感,他都一一看在眼裏。

    “小舒,你……你第一次?”

    “啊……”溫舒雅莫名緊張,不過蘇亦然看來是害羞。“嗯。”她點頭,半響擡起頭,望着蘇亦然,“蘇榆,你……你呢?”

    當溫舒雅這樣反問的時候,蘇亦然表面淡定心裏卻有些慌了,他不知如何回答。是啊,一個大男人怎麼跟一個女孩說,他的第一次其實被一個女前輩上了?何況這個女孩,還是他很喜歡的女孩,他自以爲是的初戀。

    那一晚,蘇亦然沒有覺得很幸福。反而有些失落,事後冷靜下來,更是有些愧疚。從參加最大的韓娛公司j地分公司的實習生選撥到做了實習生算起,他入行七年了。七年中雖只小火過兩年不到,但還是賺到了不少錢。不過他斷斷買不起這樣大的一棟別墅。這棟別墅是半年前他最火的時候貸款買的。如果再沒通告,不出一年他將支付不起鉅額的貸款。

    不就是和女前輩的事泄露了嗎,經紀人知道不是他主動的啊,怎就因這事被公司雪藏了?如果不遇上這個和小姝妹妹一樣叫小舒的女孩,他是不是還每天醉生夢死繼續出入夜場?是不是要到等着銀行上門催款聯繫他故意躲着的經紀人找到他?

    他這次回國不是爲了回來找父母和小姝妹妹的嗎。怎麼去雲南找了幾天得知小姝的遭遇了,反而不繼續找了?難道真是聽說被公司雪藏了便頹廢了?徹底忘了小姝妹妹?

    難道他從來都只是覺得當初逃離那個“魔窟”的時候沒帶走小姝妹妹對不起她,而並非喜歡那個小女孩?難道他從來都只是表面堅強內脆弱的不堪一擊?

    那個“魔窟”,那間該死的小黑屋,那個表面善意內心可惡的叔叔。那是小姝妹妹的繼父啊,小姝妹妹有母親保護,不會有什麼事吧?蘇亦然剛回國的時候是這樣想的。

    “小夥子,七年前這裏發生了殺人案,有人說是那女;女嘞對老公不滿殺死了他,有人說是老公喝酒打了女嘞,女嘞防衛過當殺死了丈夫,總之那個女嘞被抓走了。”那天在雲南昭通某小鎮一條偏僻街道的拐角,蘇亦然對面的中年男人有些激動地說。

    “被抓走了?”蘇亦然急問,“孩子,女人有個女孩呢?”小姝妹妹的母親殺死了那個惡魔?蘇亦然很是擔心。小姝的母親他見過很多次,是個膽小而隱忍的女人。好幾次惡魔打小姝妹妹的的時候,女人都只是稍微勸一下。若不是發生了很可怕的事情,她怎麼敢殺人?難道……難道惡人打死了小姝妹妹?

    蘇亦然眼角溢出了淚。很多年,他都沒流過淚了。中年男人有些好奇,“小夥子,你是哪個女娃兒的哥哥?”

    “叔叔,小姝,小姝妹妹……”蘇亦然聲音有些沙啞,情緒很是激動。

    “哎!哪個女娃兒就可憐咯!”中年男子點起一支菸,遞給蘇亦然一支,蘇亦然急道:“小姝怎麼了?”

    “那天我和我老婆聽到警報聲起來看熱鬧,看到警察帶走了女娃兒和她媽媽,女娃兒滿是血衣衫不整,後來聽說啦,聽說那個女娃兒是被……”中年男人頓了頓,好像有所隱瞞,“後來女娃兒好像去了孤兒院。”

    “小姝被怎麼了?”蘇亦然拉着中年男人,“叔叔,你告訴我,小姝妹妹怎麼了?”蘇亦然哭得像個孩子,中年男人有些被嚇到。

    “你這個小夥,看起來文縐縐的怎麼這麼野蠻?”中年男人拋開蘇亦然,“都說了去了孤兒院。”,頓了頓,“你不信老子也沒辦法。”轉身跑了起來。

    蘇亦然跑到拐角處牆邊停了下來,他冷靜下來了,心卻像被刀戳。他咬着牙一拳一拳打在牆上,手都流出了血。都怪你,都怪你!你爲什麼不帶走小姝,爲什麼不帶走她?

    可……可那時候你都差點餓死了,還怎麼照顧小姝妹妹?

    蘇亦然去了派出所,接待他的女民警很是熱情。這種熱情蘇亦然很熟悉,一般女人見到歐巴都會這樣,何況他不僅長得帥,還真是個韓國歐巴。

    女民警雖然熱情,但做事一絲不苟,任憑他怎麼色誘,依然按規辦事。這一點蘇亦然很欣慰,早聽說國內小鎮派出所喜歡亂來,原來都是謠言啊。

    “對不起,爲了保障居民的安全,我們不能向您提供居民的個人戶籍信息。”

    “美女,我只想知道,趙姝和她母親現居地,這是我的身份證,我不是罪犯”

    “先生,很對不起,如果您不能證明您和趙姝母女的關係,我們也無能爲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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