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羣中,鄭曉渝不知哪纔是她的去處。這些天的遭遇夠倒黴的了,本以爲昨天像電視裏灰姑娘一樣轉運遇上了生命中的王子,卻不想遇上那麼個沒有人情的傢伙。鄭曉渝踢開擋住去路的易拉罐,腦中都是那個無情的冷漠男人。

    韓劇裏那些灰姑娘不都裝可憐嗎,怎麼到了她這裏,真可憐都沒用了?那男人好像韓劇裏走出來的,長得真帥,不過是個無情的傢伙。她都那樣低聲下氣的道歉了,男人不但不接受道歉,還趕她走,她可是爲了他的包才被人趁火打劫丟了行禮的啊。

    真小氣,不就丟了你個錢包嗎,至於這樣嗎?鄭曉渝不敢對男人說的話,現在心裏倒是自言自語說了起來。

    “真虛僞!”,這句是小聲嘀咕出來的,在她看來,報警的事男人表面上說不在意,心裏其實記恨他了,不然男人不會這樣無情。

    是她想報警嗎?不是,她哪敢啊,她也怕弄錯了啊。不過男人醒來便問東問西,不時還盯着她看,又問她怕什麼又無緣無故趕她走,這樣的男人不可疑嗎?鄭曉渝想不到哪一點不可疑,如果非說哪一點不可疑,只有男人太帥了那麼帥的男人怎麼會搶劫這點。但這得她沒來d市的時候。昨天下午她不巧被一個帥氣的男孩搶走了錢包。

    她真的撞到了掃把星上了嗎?昨晚折騰到大半夜才找了個小旅館睡下,開房的80塊還是男人錢包裏的,結果攤上左鄰右舍“做生意”鶯聲燕語了半晚上。好不容易安靜了一小會,本以爲沒什麼動靜可以入睡了,女人騷氣十足的叫聲和牀板咯吱聲又持續了半小時,搞得她心緒不寧總是想些不健康的東西。最關鍵的是,快天亮的時候,她居然還想到了那個男人。

    睡不着只能起來去找男人,畢竟人家的錢包要還的,萬一去晚了出院了呢。這樣想着的鄭曉渝一大早起來便往廁所跑,昨晚方便麪喫太多了有些不消化多蹲了一小會,等她揉着肚子回到住的房間,房門都沒上鎖了。愣了會跑進去一看,果然遭賊了。小旅館果然住不得啊。

    男人的錢包便是這樣被偷走了的。她本可以不回醫院去的,但母親不拿人一針一線教誨時刻迴響在耳畔。她沒有錢坐車又不認路邊跑邊問繞了很遠才跑到了醫院。昨晚真是太沮喪了,居然低着頭沒認路從繁華的市中心走到了冷寂的新城區。果然是農村來的能走路,那可是五六里路啊。

    腦中又是男人生氣的樣子,“阿西吧!”鄭曉渝搖頭跺腳。她搞不懂這句話什麼意思,只覺得韓劇裏的姑娘生氣了便會這樣喊,她便也學着這樣喊。等喊完了人們都朝她看的時候,她才發現原來韓劇女主的回頭率是這樣來的。

    低頭掩面笑着加快腳步匆匆逃離,走了好大一段路纔敢回頭瞟一眼。眼睛眨了眨,又回頭。是不遠處山上的一羣漂亮的房子吸引了她。

    那樣漂亮的房子,她只在韓劇裏見過。

    氣喘吁吁來到山下的時候,鄭曉渝才發現想欣賞這些漂亮房子,並非她想得那麼簡單。因爲山上的路被一個保安崗亭攔住了。這些保安和電視上的一樣年輕高大,這讓她望而卻步了。原來真的有這樣的保安。來d市的一週,許多次面試的地方保安不是大叔就是猥瑣的小個子的男生,其實一米七左右也不算小個子,但和這裏的高大嚴肅的年輕保安比起來,瞬間像是矮了一大截。

    哎,從醫院出來走了很久又跑了一段肚子餓了,本想着沒錢喫飯來一飽眼福,看看這些漂亮的房子,可每一個出入的人和每一輛車都好像要刷卡,這些高大的保安哥哥,會放她這樣的人進去嗎?鄭曉渝自卑地低頭看了下,褲子破舊便算了,鞋都是二十元店買的便宜貨,一看便是鄉下人。

    鄭曉渝很是感傷。不說說人人平等了嗎,那些人怎麼看到她便叫她走?鄭曉渝有些沮喪,她想起小時候看的電視劇《精武門》中,“華人與狗不得入內”的情節。電視就是電視,要是真有個人將保安打一頓帶她衝進去,估計警察叔叔立馬就過來了。

    人與人差距還真太大。鄭曉渝站着看了好一會。除了幾個穿着運動裝跑步而來的男人,進出的大多都是坐車回來的。她不大懂那些車是什麼牌子,但沒喫過豬肉總見過豬跑,那些車電視上可看多了,大多是高富帥開着的。

    原來這種車不僅漂亮啊,聲音也那麼好聽。站得有些累了,鄭曉渝找了個靠邊的位置坐下,可剛坐下,又覺得有點熱了。“什麼鬼地方嘛,冬天都那麼熱。”她有些想家了。老家夏天涼爽冬天雖冷,但天晴的時候一樣涼爽。

    左顧右盼,終於看到了棵稍大點的白玉蘭樹,鄭曉渝起身便快步過去,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真涼快啊,她靠在了樹幹上。

    城市那麼大,哪裏纔是她的去處?鄭曉渝從褲兜裏掏出身份證。幸虧那天跑出來的時候,沒來得及將身份證放回錢包,不然……

    風景美如畫,和電視裏真像。鄭曉渝小心收好身份證,一下子背在樹幹上,傻傻望起了這一帶。除了那個保安崗亭以外,附近都是大片的玉蘭樹,雖還沒到花開的時節,但她想象得到那個場景。來d市的時候,特意上網差了點資料。她高中時念得是縣裏面的重點班,同宿舍的只有她最窮,最有錢的一個李依依有檯筆記本,她偶爾好奇在後面看李依依上網。李依依人不是很好處,但不會像另外幾個一樣看不起她,教會了她上網不說,還好幾次拉着她請她到網吧上網,她不好拒絕又覺得網絡很神奇,便跟着去了幾次。不過她對上網打遊戲不是很感興趣,每次去除了查資料便是看偶像劇和韓劇了。

    鄭曉渝打了個哈欠。昨晚聽了大半夜的鶯聲燕語,又接着聽了半小時春宮,她想入非非想些不健康的,能不困嗎?

    困了就睡唄,還在老家的時候,鄭曉渝地裏幹活累了,都會靠在棵樹下睡一會,潛意識讓她覺得這棵樹很安全。

    鄭曉渝做了個夢,夢裏是那個男人。這讓她很是不解。不過一晚,她便喜歡上了那個男人?她是被餓醒的,她望着不遠處半山上漂亮的房子,自言自語道:“有什麼了不起嘛,不就是早生幾年賺了些錢嗎。”等她有錢了,一定在這裏買一棟最大的房子。

    她很餓,卻鬥志滿滿。不過餓一頓而已,只有找個館子給人刷碗,便會有喫的了。想到這裏,鄭曉渝心情大好,她最後看了眼漂亮的房子們,轉身準備離去。

    剛走兩步,便頓住了。一個背影吸引了她,是個男孩的背影,她覺得有些眼熟。男孩雙手揣在褲兜裏,正和一個反戴個漂亮的鴨舌帽低着頭她分不清是男是女的人站在路邊聊天。仔細看了一小會,兩人穿得都是很貴很花哨的那種衣服,男孩腳上的那雙鞋子都得一千多,她怎麼可能認識他們?她不懂什麼牌子,但有那種漂亮的鞋子她高中的一個舍友穿過,當時就說買成一千多,她還不信來着,舍友給了她看了小票,她立馬就傻眼了。

    鄭曉渝笑着搖了搖頭,繼續走路,與男孩擦肩而過的時候,卻又忍不住偷看了眼。走了兩步,又回看了眼,男孩沒注意到她,她搖搖頭,覺得肯定是看走眼,便又走了起來,走了大概二十幾秒的時候一跺腳。並不是看走眼,這個男孩就是搶走她錢包的男孩,她記得他的眼睛。

    鄭曉渝陡然轉身衝兩人跑去,許是跑得太快了聲音驚動了兩人,他們紛紛衝她看。男孩許是認出了她,先是一驚然後轉身撒腿就跑。

    “站住,你給我站住!”鄭曉渝邊跑邊喊,速度和上次逃跑一樣,比她稍快一點,不久兩人來到保安崗亭前。男孩站住了,鄭曉渝一樣停了下來。並不是她太累了,雖有些累但這點路還不至於跑不動,她是看男孩停了下來,便跟着停了下來,前面沒有了去路,他逃不掉了。

    她很傻,真的很傻。竟沒想過前面沒路不過是對她而言。男孩微微喘着氣,皺着眉,“姐姐,你追我做什麼?”男孩沒認出她,那爲什麼撒腿就跑?

    鄭曉渝扭了扭脖子,高中時有人敢對她不敬之時,她總這樣。不是她想裝做個練家子,而是體育一直是她的強項,而高中的時候又跟着班裏的女漢子“跆拳道”學過點皮毛,是真有兩下子。

    她鼓起眼睛瞪着男孩,“小賊,這才一天,你就不認識我了?”

    男孩心不在焉的樣子,有些不耐煩皺起了眉,“姐姐,不就是拿你幾百塊嗎,我還你便是……”,說完從褲兜裏掏錢。

    不就是拿她幾百塊?“哼!”,這聲哼從鼻裏發出的,鄭曉渝心想:有錢人可真逗,幾百塊便不是錢了?

    鄭曉渝很是生氣,她想給男孩點厲害嚐嚐,卻又看着他認真從兜裏掏錢的樣子,覺得有些可愛,竟想還是算了。不想男孩掏了半天沒掏出一分錢還她不說,反而不知看到什麼了眼睛掙得大大,然後轉身撒腿就跑。她愣住了。男孩從褲兜裏掏出了張卡,“滴!”一聲鐵門開了,男孩跑了進去,頭也不會徑直衝那些漂亮的房子跑去。

    傻傻看着這樣一幕,鄭曉渝想死的心都有了。怎麼那麼笨,男孩穿得那麼好,她怎就沒想到過,男孩本就住這裏呢?腿一軟蹲了下來,真是人倒黴老天都不幫她,本還想着等他還了錢罵幾句就算了啦,畢竟肚子飽纔是大事,可,爲什麼小孩子都欺負她?那天男孩穿得成熟,讓她覺得有十七八歲,今天的打扮和舉動看來,男孩最多不過十六歲。鄭曉渝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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