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方剛痛得一哆嗦，順手拿起桌上的茶杯，一下子砸在葉主任後腦勺。
葉主任連哼都沒哼一聲，咕咚一下栽倒在地，終於安靜了下來。
這突發的一幕，看得方父半天沒回過神，等看見兒子胳膊上的血跡，才驚慌的衝過來，哆嗦着說；“快，快叫醫生。”
方剛喘着氣，隨手扯了一張紙巾，擦了下胳膊上的血。
他被咬出傷口倒是不深，可是心臟卻跟打鼓一樣砰砰直跳，腦門上的太陽穴也“穴穴”跳動。
剛纔葉主任的情況，和那天發作的民工一模一樣，難道真像陳壯所說，是感染了狂犬病。
方剛越想越怕，趕緊三兩步衝出病房，慌忙找護士抽血檢查。
……
拘留所裏，陳壯靠牆坐着，一邊啃着蘋果，一邊聚精會神的看球賽。
蘋果是江雨菲送來的，除此之外，還拎來了不少零食。
柵欄外面的辦公桌上，擺着一個平板電腦，屏幕上正播放着中超聯賽。
王幹事坐在辦公桌旁，特地把屏幕對準陳壯，方便他看球，兩人看得津津有味，不時罵幾句臭腳。
陳壯啃完蘋果，又從塑料袋裏拿起一根麻花，就着礦泉水吃了起來。
按理說，拘留所裏的犯人絕是不可能有他這種待遇的，這也算是拘留所對陳壯的優待。
他來拘留所才兩天，就把全所人員的病都看了一遍，上至所長，下至門衛大爺，就連燒開水的老頭，也被他用針炙治好了老寒腿。
現在，陳壯成了全所的“名人”，除了被限制自由，日子過得那叫一個舒坦。
屏幕上的九號球員一記神來之腳，直接入門。
“好球！”陳壯頓時一聲大叫。
有人推門進來，看見兩人正在看球，站在門邊乾咳一聲。
“劉哥。”王幹事一臉尷尬，趕緊把平板收起來。
劉哥也裝作沒看見的樣子，推門走進來，對陳壯說道：“方家又來找你，說有要事跟你談談。”
“有什麼好談的，不見。”陳壯一聽到“方家”這兩個字，心裏就涌起一陣說不出的反感。
“這次除了方家，還有城建局的領導，也親自一塊來了。”
“什麼領導？”陳壯一陣詫異，難道方剛上次想強索自己店鋪不成，竟然搬來領導，花樣真是一套又一套。
劉哥說：“你不見，我就打發他們走了，讓他們找律師過來談。”
陳壯想了想，說道：“見吧，我看他們還想玩什麼花樣。”
劉哥點點頭，轉身走出大門。
他剛出去沒一分鐘，方剛就拎着兩隻塑料袋，和方父一前一後的走了進來。
葉主任跟在兩人後面，被一個瘦子攙扶着，他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現在正是秋天，他卻穿着一件厚厚的風衣，戴着鴨舌帽和大墨鏡，渾身遮得嚴嚴實實。
當一行人走進來，王幹事就站到一旁監視，但看向方剛的眼神裏，明顯不屑。
陳壯坐在牀鋪上一動不動，面無表情的盯着他們進來，連屁股都懶得挪一下。
方父看見陳壯，破天荒的咧開嘴，看了一眼他身邊裝食物的袋子，訕笑道：“壯子，這兩天你在這兒住得可好？”
陳壯冷冷的說：“要不你進來試試？”
陳壯眉頭一挑，狐疑的打量着方家父子兩人。
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方家父子這麼雞賊的人，竟然會寬宏大量？
打死他也不信！
方剛在臉上擠出一絲笑容，訕笑着說：“壯子，明天你就能出去，咱們鄉里鄉親的，過去的事就一筆勾銷了吧，你……”
陳壯毫不客氣的打斷，“方剛，你有話就說，有屁就放！我沒時間跟你閒扯。”
他可不相信，方剛會是好人。
方剛眼神一陰，和方父對視一眼，見陳壯話說得不留餘地，索性也挑明。
“陳壯，你上次說那民工得了狂犬病，是真的吧？”
陳壯看了一眼葉主任，見他蔫頭蔫腦的縮在一旁，又穿得嚴實，心中估摸着這兩天他估計發病了，冷笑道：“是真是假，和你也沒關係吧？”
方剛接連碰壁，憋得一肚子氣，乾脆直接說道：“陳壯，那天民工咬傷了葉主任，我們事後打聽過了，那個民工恢復正常，狂犬病是被你治好的。現在葉主任病情發作，你要是把他的狂犬病治好，你打人和妨礙公務的事，我們就不追究了。”
陳壯在心中冷笑一聲，難怪方剛親自上門，原來是葉主任發病了。
他頭也不擡，斷然拒絕：“不治。”
說完，他對着方剛掃了一眼，忽然發現方剛體內竟然也有狂犬病毒，頓時冷笑：“方剛，是你自己也被咬了吧？”
方剛的病毒還沒發作，卻沒想到被陳壯一眼看穿。
他尷尬了一下，開口說道：“那要不這樣，你先給葉主任治，再給我治，要是治好了我倆的狂犬病，我就不要你的賠償了。”
陳壯盯了他幾秒，突然哈哈大笑。
“方剛啊方剛，你小子真夠精明，先讓我給葉主任治，等他治好了你再來？算盤打得這麼精，可你問過我，要給你倆治了嗎？”
陳壯臉上的笑意忽然一斂，冷冷的說：“你倆都給我滾，我一個也不治。”
“你！”方剛額頭上的青筋跳動了一下，惱怒的說：“我已經不追究你的責任了，你要是不治，我立刻就起訴，讓你在牢裏有多久蹲多久，另外你兩個店這輩子都別想開門營業。”
說完，他扭過頭，討好的對葉主任說：“主任，您不是認識工商局的熟人嗎，只要跟他們打個招呼，罰死陳壯……”
“罰你娘！”
葉主任忽然暴起，一腳向方剛踹過去。
方剛正在獻殷勤，冷不防被一腳踹到膝蓋上，頓時向後踉蹌幾步，驚愕的叫道：“葉主任？”
葉主任額頭上青筋暴露，抓起一個搪瓷茶杯，使勁砸到方剛腦門上。
茶杯裏是王幹事剛沏的茉莉花茶，開水滾燙，方剛被砸得頭破血流，滾燙開水潑了一臉，被燙得直叫喚，臉皮上還被燙起幾個水泡，痛得團團轉。
方父又驚又愕：“葉主任，你這是幹啥？”
葉主任根本不理方家父子，一下子撲到不鏽鋼柵欄前，雙手抓着欄杆，帶着哭腔對陳壯說：“陳壯，求求你給我治病吧！”
說着，他一下子摘下墨鏡，鏡片後眼珠通紅，佈滿血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