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他的貓貓。
曾經爲了他做了那麼大的犧牲。
“貓貓。我對不起你。貓貓……”
他低低地說,像受傷的野獸在低鳴攖。
顧隨意聽着,失神沉默的聽着。
她似乎能夠想象得出來那頭的男人,現在是怎麼樣一個狼狽又請求的狀態償。
兩個人曾經在一起過,她瞭解他。
那麼的瞭解,他皺眉的樣子,他無奈的樣子,他清潤微笑寵着她的樣子,他衝她發火有怒氣的時候。
她記得,都記得,就像深深鐫刻在記憶裏的最深處。
可是她又覺得其實她想象不出來。
兩個人分手那麼久,他早就不是那個時候的他了。
大概,這麼多年,寧清鴻在喬以薇身邊,變成了喬以薇最熟悉的人了。
顧隨意一隻手拿着手機,放在耳邊沉默聽着。
另一隻小白手,無力地擡起來,擋在杏眸前。
她在遮掩着什麼,眼底水霧濛濛一片,喉嚨像有一塊酸澀的東西堵着,難受極了。
寧清鴻仰着頭,清雋的面容俊秀絕塵,讓人爲之瘋狂的一張臉,雙眸赤紅,很深的傷痛,藏不住。
“貓貓。”寧清鴻發聲,平素清潤的嗓音此刻啞得不像話,像在粗糲的砂紙上磨過,“你曾經,那麼愛我,現在不能再愛我嗎?”
他的聲音問得那麼輕。
小心翼翼地充滿懇求。
他從來沒有這樣跟顧隨意講過話。
他在她的心目中,一向是那個溫潤如玉的寧清鴻。
即便是說分手,即便是後來她只能在電視,商場廣告的液晶屏上看到他矜貴優雅。
他從來都是寧清鴻,萬丈光芒,萬衆矚目的寧清鴻。
被所有人瘋狂崇拜,狂熱追捧的寧影帝。
她也從來沒有,見到寧清鴻這麼脆弱的一面。
顧隨意的心,大痛。
眼角有一點點溼潤的淚意,她無聲地笑了,像是要哭,又沒有。
“不能。我不愛你了,……你以爲我是爲了什麼,跟你說我差點被人強女幹,被拍裸照的事情?”
顧隨意的聲音在黑夜裏,那麼安靜,帶着一種空寂,寂寥得讓人發冷。
她輕聲地笑了笑,“清鴻,我告訴你這件事,不是爲了讓你感激我,也不是爲了告訴你我多愛你,爲了你付出了多少,哭哭啼啼的求你回心轉意,回到我身邊。不是的,我並不是想用這件事來讓你心軟同情我。”
寧清鴻嗓音沙啞:“那是什麼?”
顧隨意難受地閉了閉眼睛,移開小白手,盯着空氣中一個虛無的點,輕聲說:
“我告訴你,是爲了讓你愧疚,你明白嗎?你要是但凡覺得有一點兒對不起我,覺得我曾經爲你做過的事情你覺得感激,就不要再找我,兩個人如果相見,也當做不相識。請你,不要再給我帶來麻煩了。”
“貓貓!”寧清鴻瞳底戛然有痛。
見面再也不相識。
這麼誅心的話,貓貓竟然能說得出來。
“我怎麼會感激你爲我做過的那件事。”
寧清鴻安然地低垂眼眸,瞳底陡然的猙獰赤紅遮掩住了。
他像是宣告般,聲線陡然沉冷有寒意:“我不會放棄你的。貓貓,你是愛我的,你會再愛我的。”
顧隨意咬了咬脣,發狠的咬,櫻脣柔嫩的脣角,被她咬破了皮,有一點兒血跡。
她不再說話,直接掐斷電話。
*
電話突然被掛斷,寧清鴻修長手指拿着手機。
狹長的眼眸看着黑掉的屏幕,顯示通話結束。
他看着手機屏幕,腦袋,因爲酒意,在回想貓貓剛纔的話。
那麼軟糯細膩的嗓音,說着剔骨噬心的話。
“我告訴你,是爲了讓你愧疚。”
“兩個人如果碰到,也請當做不認識。”
“不要再給我帶來麻煩了。”
什麼時候,他竟然成了貓貓的麻煩。
寧清鴻的腦袋像一盤卡帶,一遍又一遍放映着顧隨意剛纔的話。
全身,顫慄的痛苦,那種痛苦,他幾乎有些難以忍受。
寧清鴻的臉色有些蒼白,他卻全然不管不顧,伸手,大手要抄起面前的紅酒,拿起酒瓶,瓶口遞到脣邊,仰起頭要灌。
酒瓶早已經空了。
沒剩一滴。
“砰……”
手裏的酒瓶,被他用力往牆上砸,巨大的聲響,酒瓶嘩啦啦碎了一地。
喬以薇拿着鑰匙,正開了門,從外面進來,被這突如其來的巨響嚇了一跳。
“清鴻,清鴻你在嗎?”嗓音柔柔,她擔憂又小聲地問,“你怎麼沒開燈?”
細細長指,在牆壁上摸索着,摸到開關,開了燈。
啪嗒一聲。
客廳中央的水晶吊燈,頓時亮了。
明亮的光線刺眼,寧清鴻皺了一下眉,用手,擋着自己的眼睛。
開了燈,喬以薇就看到坐在客廳沙發上的寧清鴻。
他渾身酒氣,懶懶散散地斜躺在沙發上,周圍是空了的啤酒瓶,紅酒瓶,好幾個,竟是都喝完了。
“清鴻。”喬以薇走到他身邊,看了看酒瓶,越是靠近他,酒氣,越濃。
蹙了蹙秀眉,喬以薇清麗小臉有擔憂,“你怎麼喝了這麼多酒?”
寧清鴻沒有回答,他的大掌搭在他的眼睛上,一動不動沒有移開。
像是沒有聽到喬以薇的問話。
喬以薇站着,由上而下凝視男人,眼底有癡情迷戀。
寧清鴻穿着一件駝色的毛衣,露出精緻的鎖骨,側臉線條清雋流暢。鼻樑高挺,脣很薄,兩道濃眉如墨。
男人的五官完美得如天賜,在她眼底沒有一處是不完美。
喬以薇見他沒動沒回答,她收回迷戀的視線,蹲下身,把散落在地上的酒瓶子收拾了,剛纔被砸碎的紅酒瓶,碎玻璃也收拾。
然後,進了浴室,接了熱水。
水流嘩啦啦地響。
一兩分鐘的時間,喬以薇端着一盆熱水出來,一條幹淨的白色毛巾,浸了熱水,擰乾了。
她拿着熱毛巾,動作細緻溫柔地在他俊美臉上擦着。
寧清鴻倏地睜開了眸,眼底,一片深諳,猩紅的血色,沒有消退。
他的大手,忽然伸出,用力握住喬以薇拿着毛巾的細細手腕,盯着她,不發一言。
“清鴻。”喬以薇的手,被捏得有些痛,她有些受不住,低聲說,“你弄疼我了。”
寧清鴻沒鬆手,手上的動作力道,有加大的趨勢。
“清鴻。”喬以薇不知道寧清鴻是不是喝醉了,手腕上傳來的痛,讓她忍不住咬了咬脣。
她擡眸,清純的小臉上是嬌柔的神色,“我疼。”
寧清鴻眸色晦暗不明,看着喬以薇嬌美的面龐,幾秒。
他猛地拉她的手腕,被拉得猝不及防,喬以薇跌入他的懷裏。
腦袋,磕在他的胸膛,身材很好,薄薄的一層肌肉線條堅硬。
她被磕得有些疼:“清鴻。”
喬以薇擡頭,睨着寧清鴻微微冒出點青色鬍渣的下巴,要問他怎麼了。
話,還沒說出口。
寧清鴻的脣,就落了下來,帶着男人的頹廢的氣息和濃烈的紅酒味,落在了喬以薇的脣上。
輾轉吻着。
喬以薇先是一愣,進而一喜。
跟清鴻在一起這麼久,他吻她的次數寥寥可數,而且很多時候,都是她在主動,或暗示。
這麼主動的寧清鴻,還是第一次。
喬以薇眼底有喜色,她放軟了自己的身體,要配合着他。
兩條白皙的手臂伸過去,環住寧清鴻的脖頸。
她微微張開淡色的脣,主動靠得更近,方便他的親吻。
寧清鴻的舌尖,探進她的口腔,觸到她的丁香小舌。
不到三秒的時間,他猛地推開了懷裏的人,神智,似乎剎那間清明:“不是,不是你……”
不是,感覺不對。
不是這個人?
這個人不是他的貓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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