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玉徽素來不是十分有耐心的人,碧煙見着她竟然那般待見沈憐送來的東西便覺得有些稀奇,笑着道:“這冬天一到院子裏光禿禿的,主子又不喜歡梅花,這百合花倒是稀奇,越冷開的越好,奴婢這麼些年,還沒見過紅色的百合呢。”
聞言,蘇玉徽將剪刀放下,看着那開的紅豔豔的山丹百合似笑非笑,道:“這般稀罕的東西,倒也難爲沈憐費盡心思送來了。
一面說着,一面拿着一旁的鎏金纏絲花剪似是想要修剪枝葉,一旁的碧煙連忙道:“主子,奴婢來吧。”
碧煙可沒忘記前些時日霽月居的水仙開的正好,這位小祖宗閒來無事見她在修剪枝葉,便也拿了花剪同她一道修剪,結果開的好好的幾盆水仙花經她一修剪光禿禿的就剩下殘枝和花苞,這麼好看的百合花碧煙可不想再在自家小姐糟蹋了。
“別動!”在碧煙快碰上那百合花的時候蘇玉徽喝住了她,驚的碧煙連忙將手收了回來一眼不解的看着她。
蘇玉徽眯着眼睛看着碧煙道:“沈憐送的東西你也敢亂碰。”
碧煙眉頭微皺,問蘇玉徽道:“主子,莫不是這花也有什麼問題?”
如今蘇家表面上看起來一團和氣,但是暗中卻是明爭暗鬥不得不防,所以沈憐送來的東西蘇玉徽面上接了下來,實則動都不會動。
“問題大了。”蘇玉徽冷笑一聲,重新拿起碧煙落在桌子上的花剪,絲毫不憐惜的戳了戳那開的正好的百合花,道:“那玫瑰花露不過是沈憐送來做做樣子的而已,真正有問題的就是在這百合花上。”
沈憐是個聰明人,知道她一直防着錦繡閣那邊,錦繡閣送來的喫食蘇玉徽自然不會動的,但是像花啊草的這些東西也不大設防。
碧煙也湊上前去看,卻見那山丹百合花花蕊的顏色豔紅,色澤一點點的在花瓣上漸漸的淡了下來,仔細看的話卻見那中間花蕊的顏色有些紅的不大正常。
蘇玉徽邊說着邊從懷中拿出了個小玉盒,碧煙認得,那是之前給蘇瑾瑜治病用的裝蠱王的盒子。
“這不是……”碧煙疑惑道。
蘇玉徽點了點頭道,“前些時日給哥哥治病吃了太撐了,現在正好再多喫點補補。”
聞言,碧菸嘴角不由得抽了抽,卻見盒子裏一條大肥蟲,比之前看到的……胖了不少。
饒是沉穩如碧煙,嘴角也不由得抽了抽,卻見蘇玉徽將那蠱王放到了花蕊中,用手戳了戳它道:“喫啊,大補的……”
也不知是不是她錯覺,就見那紅色的花蕊似是什麼活物一般動了動,碧煙心中一凜問道:“主子,這是什麼?”
蘇玉徽挑了挑眉道:“蠱蟲啊。”
碧煙就見那原本懶洋洋的蠱王聞到了蠱蟲的味道瞬間來了精神,歡快的吞噬着花蕊之間遊動的小蟲子,碧煙就看了一眼頓覺得噁心移開了眼,問道:“這是什麼蠱啊。”
“連心蠱。”蘇玉徽語氣帶着幾分陰寒道。
“連心蠱?”碧煙一臉不解,等着蘇玉徽解釋。
卻見
蘇玉徽低笑一聲道:“母子連心聽說過吧,連心蠱,便取名於此。”
“這沈憐好生陰險!”聽了蘇玉徽的話,碧煙不由得怒罵道:“竟然用這般下三濫的手段在主子身上,若是主子真的中了她的招數,豈不是要了主子的性命。”
大傾禮教嚴苛,未嫁的女子若有孕相,不僅會身敗名裂,像蘇家這樣的世家爲了保全名聲,肯定不會給蘇玉徽留個活路。
想到此處碧煙越想越氣,便道:“主子,我們拿着這山丹百合去找那沈憐算賬去。”
未曾想蘇玉徽淡淡的攔住了她道:“你去找她?她跟你來個死無對證怎麼辦。”
昔年巫蠱之亂後,大傾最爲忌諱的便就是巫蠱之術。到時候蘇玉徽非但不能問罪沈憐,反而被沈憐倒打一耙說她妖言惑衆豈不是得不償失了。
被蘇玉徽拉住的碧煙有些氣不平道:“難道此事就這麼算了嗎?”
比起碧煙一臉的怒容,此時的蘇玉徽臉上帶着淺淺的笑意,悠悠道:“算了?我是那種善罷甘休的人嗎?”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便讓她加倍付出代價!
見着蘇玉徽這般模樣,碧煙知道她心中有了計量,便道:“主子是想來將計就計?”
蘇玉徽臉上笑意更濃,舌尖描過虎牙,一雙桃花眼眯成了一條縫道:“沈憐倒是好算計,誣陷哥哥入獄以死罪論處,再用這連心蠱來害我身敗名裂,借刀殺人除去眼中釘肉中刺,自己卻不沾一滴鮮血,我豈會讓她如願以償!”
還有那秋意,本是謝家家奴,卻背叛舊主投靠沈憐,那些人,她一個都不會放過的!
“那下一步我們該怎麼做?”碧煙問道。
“不急。”蘇玉徽擺了擺手道,“等孕相初顯最快也要一個月的時間,到時候我們再慢慢跟沈憐周旋。如今最要緊的,是找出教沈憐下蠱的蠱師!”
那一晚從小嫵的口中蘇玉徽得知汴梁城中還藏着一位蠱師,且與沈憐關係密切在這後宅中興風作浪!
從蘇瑾瑜所中的金線蠱,到如今的連心蠱,甚至是周蘅蕪所中的忘憂蠱都可能與她有關。
蠱師在南夷素來性情孤僻,很少能聽人驅使,爲何她甘願聽從於沈憐這樣一個深宅婦人驅使呢?亦或者,對方效命的不僅是沈憐一個人。
對於近期所發生的一切恍若一團疑霧,但是沈憐送來的這山丹百合,卻給了蘇玉徽查明真相的突破口,只要求證一件事情,那麼她所有的猜想都成真了!
“可是我們一直派人盯着蘇家,沒有見過沈憐在外跟蠱師有什麼接觸啊。汴梁城中這麼大,我們人手不多,該從何處找起啊?”碧煙疑惑的問道。
蘇玉徽嘴角微微的勾起了一抹極其隱祕的笑容,道:“你們只盯着蘇家,卻忽略了一個十分重要的人。”
碧煙不解:“何人?”
“臨語姝!”蘇玉徽淡淡說出一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