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歹是女人,他到底有沒有一點憐香惜玉的心?
也虧得她髮量過人,否則被他薅下來十來根頭髮,還不直接變禿子?
不過,當視線不經意瞥過男人受傷的那隻手,她心底的怨氣一下子消了大半。
也許是因爲他一隻手不方便,她還不至於爲了十幾根頭髮跟救命恩人翻臉。
紀晨曦扶着身後的茶几,慢慢站了起來,“容先生,不早了,我送你下樓。”
她這是委婉的逐客令,不過容墨琛坐在沙發上沒有動,只微微側目,眼風往自己受傷的胳膊上一掃,涼涼反問,“紀小姐的意思是讓我穿這件又破又髒的衣服離開?”
紀晨曦微愣,擰了下眉頭,爲難道,“我家裏也沒有合適你穿的衣服。”
男人幽邃暗沉的眼眸睨着她,脣畔掀起一抹淺到幾乎看不出來看弧度,“那就去買吧。”
“可是,這個時間點服裝店應該都關門了。”
“總有沒門的地方。”容墨琛見她動了動脣準備說話,兀自笑了下,打斷道,“我剛纔算是救了紀小姐一命,你不會連這點小小的要求都不滿足我吧?”
人家把話都說到這份上了,紀晨曦哪還好意思拒絕?
“那你稍等,我去附近轉轉。”
容墨琛大長腿交疊着,往身後的沙發上一靠,擡腕看了下時間,“速度。”
還真是夠大爺的!
紀晨曦哀怨地瞥過他,轉身出了家門。
離醫院不遠的地方有個夜市,她在路邊掃了一輛共享單車騎過去,花費八十五塊錢從裏到外幫他全買齊了。
彼時,容墨琛正靠在沙發上閉目養神,聽到開門聲,緩緩睜開了眼睛。
“容先生,衣服買好了。”
紀晨曦把衣服遞過去,男人接過她手裏的衣服後,淡淡問道,“浴室在哪兒?”
紀晨曦以爲他是要進去換衣服,擡手往洗手間方向一指,“那邊。”
男人拎着盛衣服的袋子進去後沒多久,洗手間裏便響起嘩嘩的水聲。
他這是在她家洗澡了?
紀晨曦想到他手臂上的傷,忍不住擡手敲了敲浴室的門,囑咐道,“容先生,你的傷口不要沾水。”
浴室裏的水聲停了幾秒鐘,男人低沉的嗓音穿透門板傳了過來,“嗯,知道。”
他洗澡速度很快,沒過多久便洗完了。
浴室門一打開,守在外頭沙發上的紀晨曦立即扭頭看過去。
容墨琛上半身沒有穿衣服,只裹了一條卡通浴巾遮住腰下關鍵部位,墨色短髮還在滴水。
燈光下,他身材勻稱修長,健碩的胸膛肌理分明,性感的人魚線在浴巾下若隱若現,這樣一副美男出浴的場景真是魅惑又撩人。
紀晨曦呆了呆,兩隻眼睛都不知道要往哪兒放了。
“內什麼……”
她的話剛起頭,就被男人低沉慵淡的嗓音打斷,“紀小姐,你是不是故意的?”
“啊、?什麼?”紀晨曦懵怔地看向他,當視線瞥到他未着片縷的上半身時,正想別過臉,餘光不經意落在男人腰間圍着的那條小黃人浴巾上。
;她嘴角一抽,想衝過去直接把他浴巾扯下來的心都有了。
這浴巾是她花了三百多塊新買的,自己一次都沒捨得用,這個男人居然把它裹在腰上!
也不知道有沒有拿它擦過不該擦的地方!
紀晨曦就這麼緊緊盯着浴巾,心裏肉疼。
這時,男人沒受傷的那隻手一擡,勾着一條平角子彈褲,不輕不重地反問,“你是以什麼爲依據,給我買的最小號,嗯?”
紀晨曦望着他舉到半空中的藏青色內褲,“我、看你挺瘦,所以就……”
容墨琛輕輕笑了下,撩起薄脣,“看了我這麼多眼,你難道沒看出來我是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類型?”
紀晨曦很想問他一句,她什麼時候看他那麼多眼了?
他能不能別這麼自戀?
這裏是她家,她眼睛往哪兒看難道不是她的自由嗎?
況且,她看的不是他,是她的浴巾好嗎?
不過人家畢竟是她的救命恩人,用她一條浴巾怎麼了?她的命抵過千百萬條浴巾!
思及此,她很識時務地向男人道歉,“不好意思,是我看走眼了,要不我去給你換個最大號?”
“算了。”容墨琛漆黑如深淵的眸子睨了她一眼,丟開手裏的子彈褲,隨口問道,“有沒有擦頭髮的毛巾和吹風機?”
紀晨曦見他轉移了話題,連忙點頭,“有,我去給你拿。”
她轉身去陽臺拿來乾毛巾,又從臥室的抽屜裏拿來吹風機,一塊兒遞給男人。
容墨琛接過乾毛巾,就這麼坐在沙發上,不緊不慢地擦起頭髮。
他還沒穿衣服,紀晨曦眼睛不太敢往他的方向看,生怕他動作幅度太大,圍在腰上的浴巾突然脫落,到時候自己看到什麼不該看到的東西。
男人一隻手受傷了,這麼擦頭髮吹頭髮有些喫力。
見紀晨曦就這麼站在那兒看熱鬧,直接把手裏的吹風機往茶機上一擱,“你過來幫我吹頭髮。”
“啊?”紀晨曦又是一呆。
容墨琛擡了擡自己還包紮着白色繃帶的胳膊,好整以暇地望着她,她在心裏嘆了一口氣,認命地走過去拿起吹風機。
她站在沙發後頭動作輕柔地替他吹頭髮,等吹得差不多七八成幹了,她關掉吹風機,“容先生,好了。”
等了好一會兒男人都沒有吭聲,紀晨曦又輕輕喚了他一聲,“容先生?”
還是沒有迴應。
她心下疑惑,繞到沙發前一看,男人竟是靠在那裏睡着了。
他閉着眼睛,
儘管已經是五月的天氣,但是夜晚溫度還是有些涼。
男人身上沒穿衣服,就這麼躺在這裏睡覺很容易感冒。
紀晨曦看了他幾秒鐘,轉身去拿來一條毛毯給他蓋上。
她站直身體,正準備轉身離開。
就在這時,手腕忽然被人一把扣住。
紀晨曦一驚,下意識地看着容墨琛。
只見男人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睛,漆黑的眸底映着客廳的燈光,就像蒼穹中點綴的繁星,璀璨奪目。
紀晨曦與他四目相對,無聲地對視着,臉上神色有瞬間的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