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浴室裏很快就傳來嘩嘩的水聲。
聲音不大，可是臥室裏太安靜，落在耳中就特別有存在感。
紀晨曦在外頭聽着，腦海裏不自覺地會浮起某些畫面。
爲了防止自己在思想上佔他便宜，紀晨曦拿出手機，隨便點開一個遊戲小程序，想轉移注意力。
不過一局還沒有結束，浴室的門就開了。
她聽到動靜，連忙從單人沙發上站起身。
男人頂着一頭溼答答的短髮從裏頭走了出來，身上穿着紀晨曦剛纔拿進去的男款睡袍。
袍子很寬鬆，衣帶也沒有系，就這麼垮垮地掛在身上。
紀晨曦眼一擡就看到男人肌肉分佈勻稱的身材，他膚色偏白皙，腹肌結實，人魚線性感，單手扶着門框站在那兒，沒有平日裏穿正裝的深沉矜貴，反倒多了一分隨意魅惑。
男人個子很高，近一米九的個頭，紀晨曦不得不擡高下巴才能跟他對視，“容先生，我扶您。”
“嗯。”站的時間有點久，容墨琛臉色不是很好，略感喫力。
她把人扶到牀邊，看了一眼男人還在滴水的黑色短髮，轉身去浴室拿來吹風機和毛巾。
替男人把頭髮吹乾後，容墨琛便反趴在牀上，讓紀晨曦幫他按摩腰椎。
其實，他能這麼快脫離輪椅，除了醫院的醫生在盡力治療，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紀晨曦每天早晚都會幫他做脊椎按摩。
她按摩完，朝枕邊趴着的男人看去，只見他眼簾低垂，似乎已經睡着了。
於是，紀晨曦輕手輕腳地替他蓋上空調被，準備離開。
就在這時，牀上的男人慢悠悠地睜開了眼睛，眸底神色清明，“聽說你很會講故事，我正好睡不着，不如給我講一講？”
紀晨曦一呆，“啊、？”
不過男人臉上神色一本正經，完全不像是在開玩笑。
“容先生，我不會講故事。”
容墨琛側過身，換了個姿勢好整以暇地盯着她，“我心情不好睡不着，你看着辦吧。”
在溫泉室的時候，是她惹惱了他，現在不把他哄開心，估計今晚別想出這扇門。
紀晨曦猜測他應該是經過自己房間時，恰巧聽到她給容小易講故事，但她總不能拿哄小孩子的一套來對付容墨琛，他不是那麼好哄的人。
她抿脣思考片刻，想了個折中的辦法，“講故事沒辦法讓人心情愉悅，要不我給您講幾個笑話？”
“也行，”容墨琛睨了她一眼，低沉的嗓音聽不出情緒，“你要是能把我逗笑，就可以回去休息。”
這是讓她想辦法取悅他？
取悅就取悅吧，反正跟這個男人相處這麼久，她已經習慣他的喜怒無常了。
“那我就開始講了？”
“嗯。”
紀晨曦在心裏醞釀了一下，輕聲開口道，“孫悟空把金箍棒弄丟了，就去問土地，我的金箍棒在哪？土地盯着他腦袋看了許久纔回道，大聖，您的金箍棒就棒在跟您的髮型很配。”
她說完笑話，擡頭去看男人，見他面無表情，忍不住問道，“您覺得不好笑嗎？”
;“沒聽出來哪裏好笑。”
“那我再講一個。”
“嗯。”
“女媧一邊捏泥人一邊笑，盤古不解就問她在笑什麼。女媧說，做人吶，最重要的就是開心。”
男人臉上的表情還是紋絲未動，“不好笑。”
她不氣餒，“有個女生給出租車司機打電話說，你好，我要叫車，我在十字路口，穿黑色短裙……司機問，到哪兒？她說，到膝蓋。”
容墨琛，“……”
依然沒起到成效。
“從前有個人叫小明，小明沒有聽到。”
容墨琛等了好一會兒，沒等到下文，“然後呢？”
紀晨曦回道，“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男人挑了下眉頭，語氣涼涼，“這也叫笑話？”
“這是冷笑話。”
“不好笑。”
紀晨曦看着他那張看不出情緒的臉，挫敗地嘆了一口氣，認輸，“容先生，您笑點太高，我腦力有限，實在想不到別的笑話了。”
容墨琛沒打算輕易放過她，擡手往她身後的書架上一指，“那就讀書給我聽。”
紀晨曦每天給他端茶遞水，雖說都是輕巧事，但也蠻累人的。
尤其是到了老宅，白天失足落水後，還出謀劃策勸老爺子拔牙給老爺子按摩，這個時間已經開始犯困了。
不過，她很清楚，僱主就算再折騰她，她也只能服從。
紀晨曦隨手從書架上拿了一本散文集，搬來小凳子坐在牀前，然後打開書從第一頁開始讀給他聽。
她嗓音低婉動聽，每個字聽在耳中就像是清泉滴落在山澗的岩石上，悅耳又舒服。
容墨琛半闔着眼眸，靜靜聽着她讀書，原本心底那一點怨氣也在讀書聲中徹底消散了。
讀着讀着，他發現紀晨曦的聲音漸漸低下去，低下去，最後直接沒聲音了。
容墨琛微微側目，只見她保持兩手捧書的姿勢，腦袋一點一點，竟是直接睡着了。
紀晨曦在監獄裏待了四年多，習慣了早睡早起。
當了容墨琛的看護，她每天把男人伺候完，也能在九點半左右回房睡覺。
但是現在都十點多了，她哄容小易睡覺的時候便有些犯困。
再加上這本散文集的內容實在枯燥乏味，她讀到第五頁就撐不住了。
她的腦袋還在不停地點豆子，一下比一下失控，眼看着她就要杵上手裏捧着的書了，一隻溫暖的大手及時伸過來，托住了她的頭。
容墨琛瞥過她，把她手裏的書抽走，慢慢將她的頭放到牀邊。
這個姿勢睡得不太舒服，紀晨曦側了側臉，拿兩隻手當枕頭，墊着腦袋繼續睡。
她這麼趴着，臉恰好對着男人的方向。
容墨琛微微垂眸，視線落在她側顏上。
牀頭燈暖色調的光線打落下來，照得她五官越發清雋溫柔。
她呼吸清淺，眉眼恬靜，秀氣的鼻子下，色澤淡粉的脣瓣微微開啓着，落在男人眼底便像是無聲的邀請。
容墨琛盯着她的脣看了好片刻，鬼使神差地撐着上半身一點點朝她的脣瓣靠近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