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在她心中,他已經是外人了?
容墨琛抓着她的手驀然一鬆,“晨曦,你是不是特別恨我?”
“我難道不應該恨你嗎?”紀晨曦看着這張俊臉,心情不由變得沉重起來,“看到你,我就覺得自己這幾年的人生很可笑也很可悲,被人玩弄於股掌之間。”
容墨琛知道她的意思,當年但凡他有一點惻隱之心,她也不會落得在監獄裏生孩子的下場,更不會承受莫名的喪子之痛。
他渙散而空洞眸子直對着她的方向,低啞着嗓音對她道,“晨曦,對不起。”
面對他的道歉,紀晨曦心情複雜,沉默了好一會兒才低聲道,“可是,我沒有辦法說服自己原諒你。容先生,下個月我就要結婚了,希望我們不要再糾纏彼此,各自幸福吧。”
“你真覺得嫁給沈司夜會幸福?”
紀晨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請你讓開,我要出去了。”
容墨琛站在那裏沒有動,俊臉上神色幽暗沉重,“晨曦,沈司夜答應跟你結婚只是想利用你,他不是值得託付終身的好男人。”
“無所謂,反正我也不是什麼好女人。”
“你不要意氣用事,不要拿自己的一輩子開玩笑。”
“謝謝容先生關心,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不需要你指手劃腳。”
“晨曦,你怎麼對我都可以,但是我不希望你用這樣的方式懲罰自己。”
“容墨琛,我來見你就是想告訴你,我們之間沒有可能了,你沒有權利干涉我的決定。”
容墨琛心口一震,“那麼小易呢?你也不要他了?”
紀晨曦深深呼了一口氣,“我不會放棄小易,他是我的孩子,我會爭取他的撫養權。”
容墨琛眉峯一沉,“我不可能把小易讓給你,更不可能讓他叫沈司夜爸爸。”
兩人說話的時候,他明顯感覺自己呼吸越來越重,體溫也在一點點升高。
顯然,黛絲剛纔在他喝的酒里加了東西。
沒想到藥效這麼強,他不過喝了一口,身體就有了如此激烈的反應。
“在我眼裏,沈司夜比你好多了,我相信他會對善待小易。”紀晨曦擡眼看向男人,動了動脣還要再說話,忽然發現他躬着腰,呼吸節奏很亂,又重又急。
她盯着他看了片刻,遲疑着問道,“容墨琛,你怎麼了?”
男人掀了掀薄脣,嗓音沙啞,“我沒事。”
“你哪裏不舒服?”
“沒有,就是有點……難受。”
儘管酒窖裏光線很暗,紀晨曦依然看出他臉色不太正常。
“哪裏難受?你生病了?”
說着,伸手探上男人的額頭。
她手心微涼柔軟,落在容墨琛的額頭上,他舒服地悶哼一聲。
紀晨曦聽出他聲音不對勁,“你額頭好燙,是不是發燒了?”
容墨琛沒有回話,往後退了退,啞聲道,“沒有,你走吧。”
紀晨曦想着自己是今晚的主角,不能消失太久,便對他道,“莊園裏有醫生,我找人過來給你看看。”
說完,她轉身離開。
可是當她順着臺階走到門口,卻發現門被人從外頭鎖住了,無論怎麼用勁都打不開。
紀晨曦擡手拍門板,“外面有人嗎?有沒有人在?開門!幫我們開下
可惜外面的人早就被黛絲找藉口趕走了,她把手拍疼了都沒有等到迴應。
‘啪’
就在這時,身後的酒窖裏忽然傳來一聲脆響,紀晨曦心下一驚,擔心容墨琛的身體出了狀況,連忙順着臺階下去。
“怎麼了?”
容墨琛眼睛看不見,不小心撞到旁邊的酒架,剛纔的脆響是紅酒瓶摔在地上發出來的。
見男人腳邊都是碎玻璃渣,紀晨曦忍不住提醒道,“你別亂動!”
容墨琛擡頭面朝她的方向,那雙沒有焦距的眸子漆黑炙熱,彷彿有深藍色的火焰在燃燒。
他臉上神色已然沒了剛纔的冷靜清明,呼吸紊亂,扶在酒架上的那隻手關節緊繃,青筋突起。
紀晨曦在距離他兩米遠的地方停住腳步,“容墨琛,你是不是……”
“是。”她話還沒問完,男人便從齒間擠出一個字,印證了她的猜想。
“怎麼會這樣?”紀晨曦腦海裏回想起黛絲打翻紅酒的畫面,突然靈光一閃,“難道是……黛絲?她是不是找過你?”
“嗯。”
容墨琛只淡淡應了一聲,便把所有精力都用在壓制體內的藥性上。
紀晨曦看着他痛苦表情,放下芥蒂,關心道,“你還挺得住嗎?地窖的門被反鎖了,我們暫時出不去。”
“不要跟我說話。”
紀晨曦聽着他緊繃的嗓音,靜默了片刻,又道,“是不是忍得很辛苦?”
“你說呢?”
“有什麼我能幫上忙的嗎?”
容墨琛聽着她的話,喉間溢出輕笑,“你確定要幫忙?”
紀晨曦神情微滯,被他一句話堵得語塞。
可是,看着他臉上痛苦忍耐的表情,她既擔心又自責,“……黛絲會對你下藥,應該是故意針對我。我們得想辦法出去,不能在這裏坐以待斃。”
她很清楚,被下了這種藥必須想辦法解決,否則拖得越久越糟糕。
“你想吧,我想不到辦法。”
其實,容墨琛是故意喝那杯紅酒的,只是沒想到藥效會超出自己的預估。
眼睛受傷起,他的嗅覺就特別靈敏,現在竟然能從濃郁的酒香味裏分辨出紀晨曦身上淡淡的香水味。
時間一點點流逝,酒窖裏的空氣彷彿越來越稀薄。
容墨琛實在難受得厲害,慢慢跪倒在地,手抵在地上支撐着身體。
紀晨曦見他手邊有酒瓶碎片,立即上前,“你小心手……”
‘嘭!嘭!嘭!’
就在這時,酒窖的門口忽然傳來劇烈的敲門聲。
“裏面有人嗎?”
是黛絲在酒會上故意說紀晨曦不見了,把人引到酒窖這邊。
紀晨曦看着地上的容墨琛,大聲喊道,“有人……啊!”
她話還沒有說完,容墨琛已經直接將她抵在了酒架上。
他喘着粗氣,空茫的眼眸裏猩紅一片。
紀晨曦正想推開他,手裏就被塞過來一個冷硬的東西。
是摔碎的紅酒瓶,瓶嘴完好的地方正被她握在手裏。
她驚愕地望着男人,“容墨琛,你想做什麼?”
“用它,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