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斯塔看着卡西利亞斯。
“我覺得，挺好的。畢竟，我可沒有你那麼有錢。”
卡西利亞斯笑着又喝下去一大口。
“我們剛纔說道哪兒了？啊，對了。那會我剛畢業。”
眼神裏帶着追憶，卡西利亞斯一臉的明媚笑容和奇異博士裏那個黑着兩個眼眶，僞裝成國寶的陰翳傢伙完全是兩個人。
“那是在1990，我剛從社區高中畢業。對你來說，這個時間已經很古老了吧。”
里斯塔想了想，確實挺古老的了。那年，霍華德史塔克還是全美乃至全世界最具影響力的發明家，是神盾局的大領導。那年，最強的復仇者之一的驚奇隊長還沒回到地球。尼克弗瑞還是個三級特工，眼睛還沒瞎。託尼史塔克，也還是個花花公子。
“我從社區高中畢業之後，我也就失去了學習的機會。我的家庭並不美滿。我不知道我的母親是誰，父親是個酒鬼，賭徒。他喜歡毒品也喜歡妓女。我不知道他哪兒來的錢，但我知道，總有一天他會栽在上面的。”
“我開始在教堂做義工，因爲他們管喫。我在那時認識了我的妻子，那年，我們十六歲。對我來說，她就是個天使！我可以肯定，看到她我就看到了一個天使！她活潑，美麗，總是充滿着激情，我發誓，她是我這輩子看到過的，最美的女人。”
“我知道。”
里斯塔沒什麼興趣的回了一句，套用一句網絡表情包大概就是。現在別和我談情說愛的，我就想打遊戲。
“呵呵，我開始刻意的接近她。哦，她叫艾麗。很活潑的名字吧。她喜歡探險，喜歡看風景。各個地方的風景。我就是用這個理由接近她的！”
說到一半，卡西利亞斯嗬嗬的笑，就像是小時候家裏窮的小孩，突然在午後喫到了一碗白開水，裏面放了蜂蜜一樣。滿臉的都是陶醉的笑容。太甜了！
“我開始留意這方面的事情。你知道，那段時間霓虹的經濟很發達。我知道了櫻花，我告訴艾麗，在霓虹。相戀的男女會去櫻花樹下相互表白，說。我想陪你看櫻花，看富士山的雪，看海邊的海豚。”
“那絕對是我這輩子最蠢的動作和語言。也是我這輩子最幸福的時間。艾麗答應了我，她也喜歡我！你知道，你知道那種喜歡的人也喜歡你的感覺麼？用漢語來說就是，正好！我喜歡她，她也正好喜歡我。”
卡西利亞斯笑的很開心，笑的眼淚都要留出來了。
“艾麗是個孤兒。她甚至不知道父母是什麼樣子的。神父告誡我，如果喜歡她，那麼就不要顧忌她的出身。因爲，神愛世人。有人反對，說艾麗是個掃把星。但是我不在乎。我喜歡她，我只想要和她在一起。”
“我開始學習電工，說起來挺難的。比學魔法還要難。但是，我不在意。我想要一個溫暖的家，我得給家裏鋪上電路。溫暖的電燈光，會讓家裏變得溫馨。艾麗會來幫我，我們一起，鋸木頭，打造信箱。裝修房子。”
“我們開始暢想未來，我說。我要換一個大房子，讓她過的更好。她說她想要個孩子，她會和我一起愛護他保護他，並且不會丟棄他不管他。我們很幸福。我有了一份工作，在燃氣公司。她會出去做冰淇淋，推着車子。車子上會掛着五顏六色的氣球，每次下班回家我就會給她吹氣球。我們很幸福。”
里斯塔看着卡西利亞斯，這個反派。電影裏試圖把整個地球變成黑暗維度的祭品的男人。電影裏，里斯塔就覺得，這是個壞蛋，瘋子。但真正來到面前，里斯塔突然有了不同的感觸。這個男人，到底有多愛他的妻子？
如果不是愛到了骨子裏，怎麼會和整個世界爲敵？和自己尊敬的師父爲敵？哪怕甘願落入黑暗也要再見自己的妻子一面。
在現在的社會，物慾橫流。金錢大行其道。談愛情，這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奢侈到，就連里斯塔，都很難說自己一定會娶一個自己喜歡的，也喜歡自己的女人作爲妻子。
卡西利亞斯，在電影裏，他做的事情有多麼兇狠，有多麼遭人厭惡。他對自己的妻子愛的就有多麼深刻。人，總是多面的。里斯塔總算認知到了，從來就沒有好人和壞人。
“事情發生的很突然。在之後的兩年裏，我們有了自己的兒子。他真可愛，就像艾麗一樣，是個天使。每當他對我微笑，我的心都要融化了！但，上帝好像不喜歡我這麼幸運一樣。之後的事情，直接變了一個方向。”
“在千禧年。我們的兒子死了，艾麗很傷心。我也很傷心，但，我必須堅強起來。我告訴艾麗，還有我，她還有我。我開始實現我的承諾。我放棄了工作，拿出來所有的存款。我們開始周遊世界。”
“沒到一個地方，我們就打一段時間的短工，然後瀟灑而又興奮的去看每一處的風景，說着小時候的願望，和只屬於我們的幸福。我以爲能一直這樣下去，我們會從美利堅到意大利，從法蘭西到英格蘭，再到霓虹東國到埃及。”
卡西利亞斯突然伸出手，捂住了自己的臉。他在哭。
“上帝奪走了她。他無情的帶走了他的天使。我什麼都沒有了！我只有艾麗了！但是，他奪走了她，奪走了我的全部！”
抽泣聲在寂靜的夜裏顯得很是清晰。
“我曾經想，如果在當年，我就有這樣的能力該有多好？我可以在艾麗暈倒的一瞬間就帶她去到醫院救治。我可以揮手就打開大門，帶着她去富士山下看櫻花爛漫白雪皚皚。看到雄渾的泰山，看到浪漫的水上之都，看到鬱金香大道和漫山遍野的薰衣草。”
卡西利亞斯的臉藏在黑暗裏，而他的眼淚，也藏在黑暗裏。他是隻失去了伴侶的孤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