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馬行駛了多久舒錦完全沒有印象,她從一開始就昏過去了,中間一次都沒有醒來過。
這也讓舒錦更加確定那座宅邸裏隱藏着什麼祕密。
絕對不在姑蘇城內,是不是城外就不確定了,畢竟晏陌一直肯定是在姑蘇。
舒錦不知道自己睡了幾天,但是醒來後全身都怠倦無力,這是在牀上躺太久纔會出現的症狀,就像癱瘓多年的人會肌肉萎縮一樣。
天氣晴好,姑蘇到陽城至多天,怎麼會無力至此?確定自己不是中毒而是單純的肌肉無力,舒錦特意問了紫苑時間,然後從隨身的錦袋裏翻出了地圖。
從她在錦袋上留下的一些小手段上來看,沒有人打開過。
舒錦看着輿圖計算着,按照正常的行路速度,七天足夠把從姑蘇到陽城的路走兩遍了。
素白的手指點在泛黃的輿圖上。
陽城到姑蘇的距離,乘以兩倍。
以陽城爲圓心,略大於兩倍距離爲半徑,指尖在輿圖上勾勒出一個圓。
不僅是圓圈上,圓環之內也皆有可能,因爲舒錦相當懷疑晏陌會不會特意耽擱時間誤導她。
圓環內的城池有好幾個,剩下一多半的面積都是山坡丘陵,杳無人跡。
有竹林的地方。
舒錦看着輿圖沉吟良久。
輿圖上不會連什麼林子都標出來,舒錦沒對着幾條歪歪扭扭的線條和已經模糊了的字跡發愁。
毫無斬獲。
舒錦想起晏陌的話。
若是真的,她就是舉世皆敵。
舒錦不會輕易相信別人的話,更別提晏陌還是站在她的敵對陣營。
但是……目的呢?總不會只是開個玩笑……
所以舒錦調動了得到的所有信息和關於政治的寥寥幾根神經。
万俟家,四大頂級世家之一。
王氏一黨,不全是世家,而是以王澗爲首的一些小世家和官員形成的團體,同樣受帝王信重,卻和舒家頗不對付。
拉攏分化打壓眷寵,以掌平衡……這就是帝王心術嗎?
舒錦對於這些勢力都只是略知皮毛,甚至只知道名字而毫無瞭解。
不過這對於她並沒有太大影響,她是從大局上入手,以敵友爲依據來判斷的。
最大的問題爲什麼這麼大的勢力會注意到她一介小卒?
晏陌說万俟家和王黨都要殺她,還有皇室。
理由呢?
凡有所爲,必有所圖。
她是舒家這一輩身份最爲貴重的嫡女,舒家又受帝王信重,那麼她很可能被嫁入皇家。
舒家上一任家主之女,現任家主的妹妹,現在好像是皇后?
從這個方向來說……難道是不想看舒家獨大,殺她防止下一任皇后也出在舒家?
但是帝王會看着舒家攬權嗎?
肯定不會呀,帝王都有疑心病。
她都能想到的事,万俟家和王黨在朝多年怎麼會想不到?
沒有誰會是傻子。
而且晏陌還說皇室也要殺她……如果晏陌沒有騙她,那麼原主還真是相當的容易拉仇恨。
主觀上舒錦不信晏陌的話,但客觀上她好像也沒什麼值得騙的。
最尊貴的嫡女,也就是個名頭罷了,何況她還沒了父母,殺她有什麼好處?
可憐她一個孤女,走到哪裏都被欺負。
孤女。
孤女。
舒錦忽然感到有靈光開一閃,卻怎麼也抓不住。
沒了父母啊……
她好像沒有聽說舒家舉喪。
已經過去半年了,父母都沒有音訊,舒家也沒有反應。
現任家主的親弟弟,最正統的嫡系的嫡系,又不是阿貓阿狗說領盒飯就下去了?
簡直不科學!
她還準備了不少素色衣衫,把顏色豔麗的都丟掉了呢!
舒錦悚然而驚。
她平時沒有注意到,現在一想……簡直細思恐極!
舒錦感到心裏有什麼在漸漸下沉,一直沉下去。
不僅是父母的事,還有顧府。
她以爲自己是離開就沒事了,在顧府每一日都過的如履薄冰。但最後一個月沒有任何事情,按常理來說不應該是暗算的更頻繁嗎?
看似平常的事情,但每一件都藏着謎團。
消失的鄭伯,除了一個護衛沒有人動手,而黑衣人只攔令九而不去傷她。
神祕的晏陌,說什麼不會騙她。
難道是想要撩她?
……別以爲她看不懂那人眼中的漠然。
他顯然並不認識原主,所以纔不會驚訝她問名字,排除暗戀可能。
至於一見鍾情,讓它去見鬼。
免費的保鏢不用白不用。
舒錦知道晏陌有自己的目的,但拒絕了他就會放棄嗎?與其一直爲此擔憂,不如放在眼底下看着。
還得找合適的理由讓晏陌跟着,她不覺得顧夫人準備的人扛得住晏陌那一堆暗衛。
說起來,她還懷疑是晏陌暗中算計幾次陷她危局呢。
雖然被逼着做決定的感覺並不好,但舒錦還是認爲小命重要。
主角金身不死,可萬一她不是主角呢?
舒錦還在糾結苦惱,車隊已經駛入陽城,直奔方家。
坦坦蕩蕩,也囂張無比。
至少令九是這麼認爲的,劫走小姐又送回來,還堂而皇之的出現,根本不把他們放在眼裏!
雖然憤怒,但令九沒有忘了自己的本職工作,一再確認舒錦沒有受傷不是被脅迫原本的傷也好了才放心。
然後請罪。
舒錦消失了近二十天,他們早就將信息傳回家族,說不定很快就有大部隊趕來。
舒錦估計了一下舒家的實力,又打量了下晏陌的幾個隨從和暗中跟隨的暗衛……好像沒幾個人。
如果真的來很多人的話……
舒錦眯了下眸子,心情一下子晴朗起來。
希望晏陌真的沒有不好的心思,不然……
沒有條件時忍氣吞聲,有了條件若還被欺壓……她就把名字倒過來寫!
晏陌並不在意令九和清兒警惕的眼神,與舒錦告別後從容不迫的尋了客棧住下,沒有住進方家安排的宅院。
瑣碎的事情處理好,閒雜人等清出去,清兒順勢掩上門,屋中只剩下舒錦,令九和清兒。
舒錦半垂着眼神色寂寥。
其實有很多事要問,比如她爲何被帶走,比如令四的收穫,比如令九到姑蘇……
但現在她更想知道一件事。
“齊寧她……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