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舒鈺的態度太自然了,好像他本來就應該這麼問,只是一直沒有機會。
可是舒鈺又怎麼知道沒有人來聽呢?
舒鈺有些無奈,“阿淇已知我是瀕死之人,稍微縱容一下不是很正常嗎?”
舒鈺又問道“阿姐不想問我爲什麼?”
“不想。”舒錦忽然平靜道,“已經沒有意義了。”
“那可未必。”舒鈺輕輕搖頭,眼中泛起的波光隨之搖曳,異常明亮,“阿姐不問,那我就問了。”
他坐直了身體。
好像一下子長高了,又好像是因爲他不曾這麼認真過,舒錦看着坐在輪椅上明顯比她矮一節的舒鈺,無端的竟有一種高距寶座睥睨四方的雍容。
“阿姐,不是想要離開舒家嗎?這就是很好的機會啊。”舒鈺循循善誘,“我知道浮方寺後山高崖下就是瀧水,若是從那裏離開,可是無處可循的。”
舒錦微訝。
“這樣啊。”
她既不發表看法,也不作迴應,只是簡單的附和兩句,半分不顯心中想法。
好像自從察覺到他的一些小動作之後,阿姐就再也沒有明確的表現自己的態度了呢。
舒鈺想到這些,卻沒有就此了結的意思,笑道“阿姐莫不是以爲,舒家還容得下阿姐?”
“舒家乃是我的本家,又怎有容不下我一說?”舒錦笑意盈盈。
這一次談話本該就此終結了,因爲誰都沒有要開誠佈公的意思。
舒鈺和舒錦一樣對於某些事實保持緘默。
“可是阿姐,”舒鈺輕聲道,“我已經是要死的人了,已經做不了什麼了。”
“阿姐若信得過我,南崖之下有生路。”
舒鈺微笑道“言盡於此,萬望阿姐三思。”
也不過是拉上一些人陪葬罷了。
拉上誰呢?
舒錦微微失神。
細微的腳步聲逼近,舒錦擡眼已是平靜的笑意,眼前是舒淇漸進的身影。
是了。
就是這樣了。
……
舒鈺終究還是沒有看到三月奇觀,笑着對舒淇說下次再來試試,舒淇輕鬆笑應,看起來兄友弟恭美好和諧。
夜深露重,好在早有準備,即使野外也珍裘華革奢靡非凡,半分不用舒錦費心。
真是難熬的一夜啊。
夜半舒錦聽着外面被重重隔開仍是堅決的傳進來的細微聲響,腦海中不自覺的浮現出舒鈺的面容。
他微笑着說道“我所能做的,不過是拉着一些人陪葬罷了。”
他半分也不擔心舒錦會告密會猜疑會怨恨。
因爲毫無意義。
在更早的時候,他就已經開始佈局,所以現在舒錦的一切努力都將毫無意義。
但是舒錦還是想要試試,卻不是爲了自己的容身之地。
“真是亂啊……我爲什麼要爲他收拾殘局?”
大概很多人都是責任感的奴隸吧。
做不到與不做,感覺是完全不一樣的。
至於原因,已經沒有興趣去追究了。
舒錦疲憊的閤眼時,已過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