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伯驟然回頭,眼中的震驚駭然與倉皇暴怒有如被激怒的狂獅,彷彿晏陌輕柔的話語帶着萬鈞之力。
晏陌將鄭伯的反應看在眼底,極輕的一笑。
這一笑忽然就驚醒了震驚中的鄭伯,他神色恢復清明,卻是更爲暴怒,心中掠過殺機,桀桀狂笑,“你這話,莫不是爲着那舒家的女娃娃問的?你不惜叛出師門,手刃其師,也是因爲舒錦的事?”
晏陌微微搖頭,“還請師叔不吝賜教。”
聲音溫和,卻非常堅決。
“是柳一言那老小子告訴你的?你憑什麼覺得我會告訴你?”鄭伯似乎來了興趣,卻不肯直言相告,蒼老渾濁的眼中藏着濃烈的怒意和難以遏制的殺機。
“自然是憑着師叔現在還站在這裏,而不是立刻替師父清理門戶。”
鄭伯驚怒之後,極快的冷靜下來,“嘖嘖……聰明人可是活不久的。尤其是,有點小聰明又不知道遮掩的……更是自尋死路!”
下一刻鄭伯鬚髮怒張,周身氣勁鼓盪,灰色的粗布麻袍隨之激盪不休,如日光下最濃重的一片陰影,掀起暴烈的狂潮怒卷而來。
原本佝僂的身子挺直,這一刻蒼老的鄭伯的矯健敏捷便是壯年男子難以企及,他挾裹一身霸道冷冽的殺氣迎着晏陌合身撲來如狂怒的野獸,嘶吼道“你要知道這個,一個回答可不夠!且與老夫打過一場,再看你小子能猖狂幾時!”
布衣之中枯瘦的手掌彎如鷹爪,明明是血肉之軀,這一刻卻堅如金剛,骨如鐵石,勢不可擋!
晏陌也不去擋,從容轉身,寬大的衣袍蕩起微妙的弧度,以毫釐之差精確的避開。
轉眼間兩人所處位置已經交錯十餘次,鄭伯攻勢狂猛驚濤駭浪。晏陌只一味避讓,激烈的爭鬥中步伐轉換輕鬆寫意如行在畫中,衣袍翻卷如重浪驚雪,萬疊重雲灑然自如,
一如信步閒庭,拂柳拈花。
鄭伯幾度連招狂暴無比,卻半分沾不到晏陌身上,又不見晏陌還手,怒極而嘯,“你這是何意!”
晏陌低眉一笑,“家師臨終前曾向我提起師叔。畢竟師徒一場,師父對師叔如此殷殷掛念,是故晚輩不願輕易傷了師叔。”
鄭伯怔然一剎,像是被打了一悶棍,方纔面上的狂怒與暴戾忽然都凝固了。片刻鄭伯冷笑,“你說謊。”
鄭伯緊緊的盯着晏陌厲聲喝到“他便是提起我,也絕非這般好意!”
“你!刻意亂老夫心智!”
“你說謊……你說謊!”
鄭伯咆哮如狂,眼中卻是異常激烈的情緒,喜怒愛恨紛雜無常,好像期待又恨不得將一切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