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來不是那種讓自己喫虧的，肯定會各種讓自己舒坦。
寧煙開車離開了醫院，去了弟弟的學校。
在校門外，待了許久，差不多快中午了，她才下車，看到走出校園的學生，年輕有朝氣。
她那時候上學是什麼樣子呢？
寧煙不想回憶。
看到小宗走出來，她立刻擺了擺手。
“小宗。”
“……姐，你怎麼來了？”
小宗高興的跑過去，看到姐姐，他整個人都開心起來。
小宗的同學看到寧煙，有些眼神發亮。
“寧耀宗，這是你姐姐？”
“姐姐好，姐姐好漂亮啊！”
寧煙衝着他們笑了下，打了招呼，之後才帶着小宗上車離開。
“媽不嚴重，在醫院有護士。我帶你先喫飯，晚上你下課之後再去醫院。明天我就回去了，還得上班。”
“姐，其實你下午回去吧。今晚我在醫院守着就行。”
“不用，你現在學習重要，不能浪費時間。醫院也沒有睡的地方。即便我走了，你晚上也不用守病房。她自己沒事兒的。傷到的只是外傷，腦袋，她自己能活動，不會出事兒的。”
“好。我聽姐姐的。”
小宗這麼說着，反正只是現在先答應了。
寧煙帶小宗去吃了午飯，兩人先去醫院看了眼。
寧母一看兒子來，就各種關心，又哭了，跟小宗哭訴，姐姐對她不好，虐待她。
可是小宗完全不爲所動，“媽，我姐對你要是不好，就沒有人對你好了。她怎麼對你，一切都是你該受的。別哭了，要是再哭下去，我們就走了。”
“你……”
這兒子也不給面子，寧母也不哭了。
她能罵女兒，但是對兒子一向都疼愛，捨不得重話。
就這樣的兒子，長成現在還算正的孩子，是幸運。不然真是一個悲劇。
寧煙衝着小宗笑了笑，“別理她。人你也看到了，沒事兒。我送你回學校吧，在這裏沒意思。”
“我再坐會兒。姐，我陪陪你。你下午就回去吧，好好休息。昨晚上你也沒有休息。等我放學我就過來陪她一會兒。”
寧煙點頭，“那行，那我下午就走了。對了，最近是不是快考試了？”
“是，不過我成績一向都只是中等。姐，你別失望。”
“不失望，你有多大能力發揮多大能力，正常就行。咱不求多好，只求穩定。”
“姐，我會更努力的。”
這姐弟兩個說起話來，溫馨的很，根本不顧這當媽的。
隔壁牀的大爺，聽着，總覺得奇怪。
這做子女的溫馨的很，這當媽的好像一點不受待見。
“我打擾一下。小夥子，你跟你姐感情真好。上午我們看着，你接對你們媽媽可不耐煩了，態度冷，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寧母趕緊說：“什麼誤會。這個女兒，就是不孝。”
小宗卻正經的解釋，“大爺，我姐很好，是我媽媽做的不好。我姐現在還能在這裏，是因爲我姐善良。”
“啊？這……你這當媽的做了什麼啊？”
“不方便說。”
一病房的人都表情奇怪了，寧母沒有對兒子罵，卻指責寧煙。
“你看看你，對你弟弟說什麼了？我好好的兒子，竟然不向着我。死丫頭，你趕緊滾。不想在這裏就趕緊滾。”
小宗看了看母親，“媽，那我跟我姐就走了。有事兒你找我們班主任，我來陪你。讓我姐回去吧。”
“滾滾滾。喪門的東西，死丫頭，我當初真的應該掐死你，不讓你禍害我和小宗。你當初死了多好。”
是啊，死了都好。
寧煙很多時候都想，如果她死了多好。
或者，如果母親死了多好。
如果她們想要幸福，總得死一個。
這些話寧母說了太多遍了，寧煙都麻木了，她跟小宗離開病房，病房內的其他人，忍不住嘀咕。
“人不可貌相，這當媽的做到這份兒上，子女都不待見，肯定有毛病。”
“肯定了，有問題。”
……
寧煙送了小宗回學校之後，還給小宗賺了一點錢。
“錢你先收着，住院那邊我也提前交了錢。如果不夠你再找我。還有，你手裏的錢自己收着，不能給她。”
“我知道的。”
這一點，小宗非常明白。
寧煙離開了，回到了帝城，進屋，她脫掉外套，就躺到了牀上。
渾身痠疼，頭更疼，這一感冒下來，肯定很重，也意外的來勢洶洶。
寧煙躺在出租屋的牀上，一個人，昏迷着，渾身難受着。
迷糊中，她手機響起來，她沒有接聽，只是昏昏沉沉的，身體裏像是有一堆火，燃燒着，要將她燃燒的殆盡。
燃燒吧，真的，她寧願燒死。
這樣活着太累了，真的太累了，她撐着太久了，每天提心吊膽，每天都怕定時炸彈炸的她遍體鱗傷……
而最深處，她一直在哭，在哭，不斷的哭，她想不明白，就是非常不明白。
爲什麼是她。
爲什麼她的母親是這樣的人。
爲什麼寧煙是生在這樣的家庭中，她想要知道，爲什麼。
可是沒有人給她答案，她的痛苦依舊存在，直到她真的撐不下去的那一天吧。
到真的不如死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