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這次小車禍,並不難查。

    似乎就明擺着讓人查出來的。

    司機在開車之前,收到了一筆錢,然後,他也誠實認罪,並且表示,給錢的人讓他不用出大車禍,只是剮蹭小碰撞就行。

    他自己招認,爲了十萬塊錢,就出這麼個小車禍,也值得了。

    至於那個人是誰,他不知道,電話也是空號。

    錢是現金,放在他家小區的垃圾桶裏,而他住的小區,太破爛,根本沒有攝像頭。

    所以,找不到付錢的,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他是被人指使做這事兒的。

    許星辰知道了這事兒之後,真的氣的不得了。

    如此明顯,如此囂張,明擺着就是蘇曼了。

    而且她完全不怕被人知道,做的如此明目張膽,偏偏他們沒有任何證據,就這麼的只能吃了啞巴虧,簡直太可惡。

    許星辰將這口氣,衝着邵懷明狠狠的發泄。

    “你看看,這就是你當初選的女人。怎麼這麼可惡,她簡直讓人噁心。”

    這種手段,根本不是一個正常的女人能夠做出來的,簡直想弄死她,在弄死她之前,還得狠狠的給她掌嘴,才能解氣。

    而要怪,都得怪到邵懷明頭上。

    都怪他當初眼瞎,選了蘇曼這麼個女人,不然,也不會有如今這些麻煩。

    許星辰心情很不好的,本來心裏也堵的慌。

    要不是看在兒子那可愛的讓人心情會好一些的面上,她肯定得給邵懷明一個閉門羹,根本就不會讓他進屋的。

    邵懷明可是無辜,但是被說眼瞎,他就只能承認。

    “是,當初是眼神不好。”

    許星辰冷哼了聲,帶着點嘲諷,“你這不是眼神不好。你們這應該是物以類聚人以羣分吧?”

    當初的邵懷明,是不是也這麼討人厭?

    邵懷明一聽,微有些驚訝,但是隨即失笑搖頭,伸手要攬住許星辰的肩膀,卻被她躲過,她往旁邊挪了挪,靠近兒子那邊。

    辰辰小萌萌坐在地毯上,看到媽媽往他那邊挪了挪,他立刻揚起小腦袋,衝着媽媽一笑,口水落下來。

    許星辰趕緊去幫兒子擦了擦口水,而邵懷明也已經挪步,從沙發上,坐到了地毯上。

    原本偌大的客廳,因爲辰辰的玩耍,好動,那些尖銳的,易碎的東西都挪走了,連茶几都包邊,挪到了一旁,更大的地盤現在都是屬於小辰辰的。

    邵懷明抓住兒子的小汽車,跟兒子玩的同時,這纔跟許星辰說話。

    “從誰那裏打聽到了以前的我的樣子了?還想聽我說嗎?”

    許星辰自然有興趣了。

    “當然,別人說的畢竟是別人說的,不一定準確,你還是自己跟我說吧。這算你坦白了。”

    邵懷明又是一笑,“好,坦白。其實,大概跟別人說的是一樣的。不過,可能比外人看到的更——”

    他在想什麼詞兒來形容自己,許星辰卻已經接了茬。

    “更討人厭?”

    “……”

    邵懷明無奈,“我只是那時候可能不會是你喜歡的樣子,但是可不是所有人都討厭我的。”

    “哼,高高在上的權貴階級,無情,沒有人情味,沒有同情心,這種人還不討厭?”

    邵懷明沒法反駁,在許星辰這個相當於食人間煙火的小姑娘心裏,有人情味,有同情心,善良纔是比較討人喜歡的,才符合她的標準。

    但是,實際上,這世上哪裏有那麼多的善良的人,大部分人都是爲自己而活的。

    不過是邵懷明之前爲自己,也是爲了自己的利益,其他一概不理而已。

    許星辰又問,“沒話說了?你還沒說拆遷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呢?”

    邵懷明的情緒低了下來,表情嚴肅起來,不過他還是實話實說了。

    “出了人命。”

    “啊?”

    許星辰驚訝不已,“這——怎麼會?”

    “實際上,不僅僅是拆遷引起的,一系列事情碰巧在一起。那一家人,本簽署了拆遷協議,不過錢下來之後,他們卻讓錢被無良的詐騙犯騙走了。偏偏屋漏偏逢連夜雨,那人還是邵氏其中一個工地的包工頭,因爲邵氏地產旗下監管不力,導致某個領導挪用了款項,工頭髮不出錢來,來邵氏鬧,我沒有理會。沒想到他直接跳樓死亡了。而當時,那人就砸在了我腳下。”

    邵懷明如此簡短的說完了這件事情,好像是在隨意敘述一個事實,但是許星辰卻聽的心驚膽戰。

    那個自殺的人,從樓上跳下來,就在邵懷明的身邊死去。

    那種感覺,許星辰想想都覺得渾身冰冷。

    她迅速的抓住了許星辰的胳膊抱着,星眸閃過深深的心疼。

    “懷明,你嚇到了吧?沒事兒了,都過去了。”

    邵懷明眸色暗了暗,“嚇到不算。只是沒想到,會有人用這樣決絕的方式死在我面前。”

    而當時那人死了之後,並不是重點,隨之而來的是他的家人,一箇中風癱瘓在牀的母親,一個懷孕的妻子,而妻子當時也看到了丈夫的死狀,當場受刺激流產暈過去。

    送到醫院之後,孩子已經沒了,而她身體本就不好,這輩子都不可能有孩子了。

    這是真真的家破人亡。

    邵懷明當時第一次體會到這種家破人亡的感覺,不可謂不受觸動的。

    而那位失去孩子的妻子,卻什麼都沒有做,沒有鬧,也沒有打官司,她只是收拾了丈夫的遺體,帶着癱瘓的婆婆,回了家。

    後來邵懷明讓人去送了錢,但是都被她給推辭了,再之後,他們似乎離開了,不知道去了哪裏。

    “我當時讓人去找那對婆媳,但是,他們似乎並沒有從車站走的,不知道去了哪裏。一直都沒有找到。”

    許星辰嘆息,“也是可憐人。所以,你就因爲這件事情,才心裏過不去,離開了帝城嗎?”

    “這件事情之後,加上跟蘇曼離婚,出車禍,我從鬼門關走了一圈回來,心態變了。這纔想要短暫的放逐自己。”

    許星辰想,他說的是放逐自己,但是,也許內心深處,也是在爲那個沒有出世的孩子,那失去生命的決絕的那一家人而懺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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