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着張豹所指的方向望去,張豺遠遠的看到石虎的將旗在數千黑壓壓的騎兵簇擁下,向着青州漢軍的左翼撲去。

    “石虎手中皆是精銳,竟然就這麼輕易的派出去了嗎?”

    張豹的聲音中滿是驚訝。

    “哼,不過是虛張聲勢的牽扯罷了。”

    張豺冷哼了一聲,左右張望了一下,看了看周圍的剛剛倉促集結的晉人豪強士兵。

    “真要到了填人命的時候,還得我們這些人先上去擋青州軍的刀子。”

    張豺所在的地方,是胡漢橫陣的左翼,正好對應着青州漢軍的右翼。

    對於這些青州軍,張豺並不熟悉,只能遠遠的張望青州漢軍的陣列和旗幟,來判斷對手的實力。

    張豺舉目遠望,青州軍的中軍和左翼應該是最爲強悍,因爲那裏的陣列和旗幟,都是非常的嚴整。

    青州漢軍的步兵都如同是被看不見的繩子牽着的木偶一般,跟隨着號鼓和旗幟的命令,列着整齊的隊列,向着胡漢軍陣的防線逼近。

    “這些青州軍,難道天天練的都是陣列行進嗎,竟然能這麼齊整。”

    張豹嘖嘖稱奇。

    “其徐如林,強兵之徵也。”

    張豺皺着眉頭說道。

    “不過,咱們對面的這些青州軍,似乎就差的多了。”

    胞弟張豹隨口說道。

    張豺又看了看與自己正對的青州漢軍右翼。

    其實,這些青州漢軍的右翼,也並不是什麼差勁,只不過與青州軍的中軍左翼想比,的確是差了許多。

    “可惜啊,就算是這樣,也是和我們差不多啊。”

    張豺覺得,這些青州漢軍的右翼的水平應該還是和自己差不多的。

    “兄長,光是陣列行進的好有什麼用,真刀真槍的殺一場,才能看出來誰是英雄!”

    張豹說道。

    張豺剛要再開口,突然一陣陣聲勢震天的喊聲聲從遠處傳來。

    原來是石虎率領的胡漢騎兵,已經迫近到了青州漢軍的左翼。

    數千胡虜騎兵開始策馬狂奔,向着青州漢軍的左翼步兵發起了衝擊。

    數萬馬蹄在雪地上翻騰,發出來轟隆隆的響聲,就如同春雷一般,擾動了所有人的心。

    隨着一陣陣連綿響起的鼓號聲,青州漢軍的左翼就如同早有準備一般,上萬步兵頃刻間列成了數個巨大的長槍方陣。

    鋒利的槍尖密密麻麻,閃亮着奪命的寒光,只等着胡虜騎兵迎頭撞上來。

    可是,石虎率領的胡虜騎兵,卻根本沒有正面硬衝青州步兵的打算,而是在逼近的時候,從馬背上射出來一叢叢密密麻麻的羽箭。

    數千羽箭絡繹不絕的砸進了青州步軍的陣列中,叮叮噹噹的箭頭和盔甲的碰撞聲想個不停。

    位於青州漢軍中央的劉預,親眼目睹了這一切之後,立刻輕蔑的一笑。

    “哼,這些胡虜,原來只是這點本事。”

    護衛在身旁的騎軍將領吳信,也是緊隨着說道。

    “陛下,這些胡虜,還真一點長進都沒有,除了騎射,也沒有學會點別的本事。”

    吳信說到這裏,一舉手中的馬槊,繼續說道。

    “陛下,末將手下的兒郎們,已經歇好馬力了,可以再上去殺散這些胡虜騎兵!”

    劉預遠遠的望到,正在攻擊左翼的胡虜騎兵,是在一面高大絳色旗幟之下,看上面的字,似乎是石姓,只是不知道是石勒還是石虎,抑或是其它的石姓羯胡。

    “左翼這些胡虜,皆是些幌子,爲的就是遲滯我軍前進,好給對面那些胡虜步軍結陣整隊的機會。”

    劉預一指對面的胡虜大陣。

    “不要管這些胡虜遊騎,傳令左翼,把所有的強弓弩手都用上,擊退這些遊騎,而後繼續前進,只要擊破對面胡虜的大陣,才能真的算是得勝。”

    隨後,劉預的命令通過旗鼓和往來奔走的親衛兵,傳到了左翼的陣列中。

    石虎騎在馬上,一邊操控着馬匹,一邊用手中的弓箭攻擊停頓下來的青州漢軍步兵。

    飛馳的駿馬給騎射增添了額外的力量,雖然有甲冑的保護,但是還是有許多的青州漢軍士兵中箭。

    這種戰法,正是石虎和他手下胡虜騎兵所熟悉和鍾愛的,只要對面的步軍無法形成有效反擊,就可以用此方法把步兵的士氣一點點磨掉。

    只要步兵沒有了士氣,陷入了無序和慌亂中,那麼石虎這些騎兵,就可以化爲惡狼,撲進如羊羣一般的步兵中殺戮。

    可是,眼前的這些青州漢軍步兵,卻與之前遭遇的絕大部分步兵不同。

    雖然在胡虜騎兵的一次次急速射擊中,有越來越多的士兵中箭受傷或者倒地,但是這些青州漢軍步兵,卻沒有一點的動搖和驚慌。

    甚至於,除了偶爾發出來的令鼓聲,整個青州左翼的的步兵陣中,根本沒有發出任何多餘的聲音。

    以至於給石虎的感覺,就像是這些青州漢軍是石象木偶一般,別說是不在乎旁邊友軍的死傷,就連自己的死傷都毫不在乎。

    其它的胡虜騎兵,也都是有同樣的感覺。

    這讓他們心中感到了恐懼,他們不是在與活生生的人作戰,而是在和沒有生命的傀儡戰鬥。

    要是這些青州漢軍不懼胡虜騎兵的攢射,那就不能擊潰他們的士氣,也就無法順勢衝陣廝殺。

    如果真的依靠騎射,想把這些數萬計的青州甲兵射死,就算是這些胡虜把兩個膀子拉弓拉到脫力,也根本無法實現。

    就在這些胡虜騎兵們心中開始有無力感的時候,青州左翼的漢軍反擊也開始了。

    只見青州漢軍左翼的陣列中,一陣號角的聲響後,大批的弓手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一陣陣的嘭嘭嘭弓弦聲響後,密密麻麻的步弓羽箭向胡虜騎兵發起了反擊。

    拉力更加強大的步弓羽箭,比騎弓的威力更大,射程更遠,很快就令胡虜付出了不少的傷亡。

    一陣砰砰的聲響後,石虎身後的一名胡虜騎兵中箭落馬,一隻腳卻掛在了馬鐙上,一陣慘叫的嚎叫後,很快就沒有了動靜。

    而後,又是一片的箭雨襲來,更多的胡虜慘叫着中箭落馬,然後被緊隨而至的馬蹄踩踏成了肉泥。

    “隨我來!”

    石虎見狀,大叫一聲,然後引領着手下的胡虜騎兵,根本不做停留,就向着斜後方遠遠的躲開了。

    這些胡虜騎兵可以快速的集結力量,攻擊步軍方陣的某一個點,但是如果在步弓反擊之前,不能擊潰或者動搖步兵陣列的話,那往往都會避免與步弓手進行對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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