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沉凰 >24 尋馬
    王婆子之所以那麼問,是有原因的。.biquge

    昨天晚上,她從莞清苑回來,發現三姑子來了。三姑子要去看三小姐,卻被丫鬟喜寶攔在閨房門口,雙方鬧得不可開交,喜寶還捱了巴掌。

    可就算捱了打,喜寶還是死守着門不放行。說是三小姐吩咐了,身體不適,要好好休息,誰也不見。

    三姑子氣急,讓她的醜丫鬟連翹動手。寧家誰不知道,這連翹習過武,力大如牛,有過一掌劈死大狼狗的光輝戰績。

    喜寶哪是她的對手?幸好王婆子及時趕到,好說歹說,才把‘瘟神’送走。

    受了皮肉之苦,又被連翹一嚇,喜寶委屈大哭。

    王婆子問清來龍去脈,覺得不太對勁,便趁喜寶去取冰敷臉,用削果皮的刀挑開門閂。

    一看,輪椅倒是擺在那裏,屋裏哪有人在?

    她本來還有些擔心,會不會三小姐也被人抓走了,但聯想到喜寶說的,又覺得不太可能。

    天亮之後,大小姐回來,問也沒問三小姐一句,更沒去三小姐房中看上一眼。

    她們姐妹情深,大小姐怎會對三小姐不聞不問?唯一的解釋就是,大小姐是知情者。

    所以,王婆子纔會對侍香有此一問,總不能讓她去問大小姐吧!

    侍香反應激烈,更加印證了王婆子的猜想。

    她總覺得自從三小姐撞了柱子,園子裏就變得和以前不太一樣。現在看來,是真的不一樣了。

    ……

    侍香進屋,寧溪立馬迎上來。

    此時的她衣裝乾淨整潔,妝容濃淡得宜,早已看不出昨夜的悽慘和狼狽。

    “怎麼就你一個?三小姐呢?”

    寧溪探着頭往外望,扶住侍香肩膀的手在微微顫抖。

    侍香把事情說了,也是一臉擔憂。

    “小姐,你說三小姐會不會被那個道士抓走了?”

    寧溪毫不遲疑,大步出門。

    “走,去正清觀。”

    雖然寧溪在趙府沒看到過那個道士,但並不影響她推測出正確答案。

    趙家是什麼身份?趙公子遭遇邪祟,要找人降妖驅邪,肯定會請名聲在外的高人。

    要論名聲傳得最響亮的方外高人,放眼豫州城,非正清觀觀主玄垠道長莫屬。

    加上正清觀就在東郊,救人如救火,自然不會捨近求遠。

    寧溪曾請玄垠來爲寧姒驅邪,希望他能認出是寧家小姐,不要加以爲難。

    寧溪是悄悄從偏門出去的。

    她一夜未歸,要是剛回來又往外跑,被寧家人發現了,勢必招惹不必要的麻煩。

    所以,就連馬車都是去市集上僱來的。

    兩人坐在馬車裏,從寧家大門前迅速通過。寧溪鬼使神差的撩起簾子往外看,卻發現有人鬼鬼祟祟的躲在寧府門外的石獅子背後,探頭探腦的往裏瞧。

    蒙着面巾,衣袖褲腿皆短一截的騎裝,不是寧姒又是誰?

    寧姒正躲在石獅子後面犯難。

    寧家雖然比不上趙家,但好歹是大戶人家,護院家丁小廝奴僕,該有的配置一樣不少。

    現在還是白天,宅子里人來人往,要想神不知鬼不覺的進去,除了變成蒼蠅,她實在想不出別的好辦法。

    可惜,她又沒本事變成蒼蠅。

    一道冰冷的目光從對面屋頂上射來,讓她猶如芒刺在背。

    絕境逃生,焉知非禍?

    早知道會招惹上這麼一座大冰山,她絕對二話不說跟那個臭道士走。

    “喂,這裏!”

    叫車伕停車,寧溪趴在窗口衝寧姒揮手。

    耳聰目明的小姑娘,一扭頭就看到她,狂奔過去爬進馬車。

    寧姒逮着寧溪的手焦急問道:“你們今早騎回來那匹馬呢?”

    馬?

    侍香也把目光投向寧溪。

    是了,到底是從別人馬廄裏‘借’出來的,用完是該還回去。

    “馬……我不知道啊!”寧溪茫然搖頭。

    今早,她和阿錦騎馬回來,在後巷裏下馬,然後就迴流香園了。印象中,好像沒有把馬拴起來。

    寧姒崩潰抱頭:“不知道?天啦,那怎麼辦?找不到馬,我就要……”

    寧姒沒往下說。

    她也不知道如果找不到馬會有什麼後果,但下場一定很慘。

    侍香招呼車伕去後巷,又回頭對寧姒說:“先找找看吧,回去再問問阿錦。”

    不就是一匹馬嘛,要真跑丟了,大不了賠錢就是。寧家長房雖然沒了家長,但該有的用度一樣不少,還能賠不起區區一匹馬?

    她哪裏知道,寧姒在意的不是馬,是她自己的小命啊!

    那個冰山男,一看就不好惹。

    ……

    三人又從偏門回到流香園。

    侍香先把院子裏做事的僕婦們支開,寧溪才和寧姒一同回屋。

    沐浴更衣,梳妝打扮,再坐上輪椅,寧溪推着清爽亮麗的三小姐出門溜達去了。

    溜着溜着,溜到阿錦的房間,她就坐在門前的臺階上發呆。

    阿錦回來也換了衣服,穿了身紫綃翠紋裙,身段婀娜。眉毛未畫,已比常人更濃,清脂淡粉,鼻根挺立,帶着幾分英武之氣。

    神遊物外,寧家姐倆到了跟前也沒察覺。

    寧溪都不敢出聲,怕嚇着她。

    “嘿!”

    出聲的是寧姒。

    阿錦果然被嚇着了,手一歪,下巴險些磕在膝蓋上。

    “小姐!”

    阿錦站起來,又看到寧姒。

    “三小姐!”

    寧溪上前握住她的手:“沒事吧?”

    昨晚,阿錦醒來的時候,寧溪已經幫她把衣服全都穿好了。她騙阿錦,說趙亭想對她下手,嫌阿錦礙事,就故意把她藥暈。

    至於趙亭做的那些混賬事,隻字未提。

    寧溪以爲阿錦當時人事不省,並且這個謊也合情合理,阿錦肯定不會懷疑。

    阿錦確實沒有懷疑,甚至自責太輕易着了別人的道,害得小姐險些受辱。

    爲什麼是險些,小姐說因爲趙公子突然撞邪。

    阿錦信了,直到她準備沐浴,脫下衣衫,解開裹胸,看到胸前那一簇簇紫痕。

    她一下就明白了。

    什麼都不記得,反而並不那麼耿耿於懷。如果能用自己保全小姐,阿錦是願意的。

    但是,失貞畢竟是大事,她還是很介意。介意的結果就是,要把思緒完全放空,才能不想起這件讓人非常不愉快的事。

    阿錦不打算讓任何人知道她的狀態,所以當寧溪問起,她立即掩面打了個呵欠。

    “犯困。小姐有事?不然我回去睡了。”

    “等等阿錦,早上那匹馬,你牽哪兒去了?”

    事關己身,寧姒無比積極。

    “馬?”阿錦搖頭,“不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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