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歡,二十年前三王奪位,爲諶王季閔出謀劃策的靈士,有着一雙藍色瞳仁的男人。
無巧不成書,雲漪正是他的靈衛。
諶王奪位失敗,梅歡離開溟海找了一處靈氣充裕的山林潛心修習。而那處山林,正是季垣年少時隨聖駕進山打獵遇到雲漪的西山獵場。
“雲漪說,她是不辭而別,但梅歡並不曾用契約之力將她召回。直到她生了辰兒,雲家派人來探望,隨行的人裏就有梅歡。梅歡跟她說了靈脈的事,臨走時又留下一卷經書,就是她現在整日抄寫的那部楞嚴經。”
季牧之倒是聽說過這部經書:“據說楞嚴經囊括佛門萬法,是至高無二的佛門法典,衆生可於此正法,得正知正見,而不被邪魔外道誑惑。總之一句話,就是正其心,鎮邪魔。”
所以,在梅歡看來,孩子的靈脈是邪魔之物
“原來如此。”寧姒似懂非懂的點頭。
季牧之問:“那她現在有什麼打算”
“她想讓我幫忙。”寧姒突然攤開兩隻手打量起來,“她說,腹中胎兒在我的撫摸下會變得安靜平和,她不想再重蹈覆轍,所以想試試看,能不能在臨盆之前先拔除靈脈。”
停頓片刻,寧姒又說:“或許是我的聚魂之力讓胎兒覺得很親切。”
季牧之表示他也可以幫忙。
不管是爲了寧姒、爲了季垣雲漪,還是肚子裏的孩子,他都希望這件事能得到圓滿解決。
“嗯,有需要我會跟你開口的。”寧姒打了個哈欠,牽着他往內室走去。“好睏啊,睡覺去。”
這是回到溟海之後,季牧之第一次在寧姒房裏過夜,結果第二天城裏就傳開了,說沐王殿下夜夜宿在狐媚子房裏,遭美色迷惑,惰於政務。
流言隨風起,這傳播速度可比風快多了。季牧之想了想,覺得自己還是得有點反應,不能任由那些心懷叵測的人敗壞寧姒的名聲。
於是第二天,幾個造謠傳謠的人下了大獄。
聽說寧姒要搬進湘蔭園陪太子妃,季念熱情的過來幫忙。
“喂,你什麼時候跟雲漪姐姐那麼要好了”昨天不是連面都沒見上嗎難道是以前就認識
“你沒聽過一見如故嗎”
“可你們昨天沒見上面啊”季念反駁。
“你聽我說完嘛。別人都是一見如故,我和太子妃則是聞名如故,就是一聽到名字,就知道能成爲好朋友的那種。”
“是嗎”季唸對此深表懷疑,剛好季牧之來了,便過去問道:“寧姒和雲漪姐姐是不是以前就認識”
“不是。”季牧之否認完,又道:“她家裏的女兒世代替人接生,加上醫術精湛,所以我才向大哥建議讓她進宮陪伴太子妃。”
“醫術精湛能比太醫院那些老傢伙還厲害”季念一臉懷疑的盯着寧姒,這人怎麼看也不像是醫術精湛的樣子啊
“太醫院皆是男醫者,看診多有不便。”這是早就準備好的說辭,在季垣面前,他也是這麼說的。
“什麼情況啊,雲漪姐姐見都不見我”
丹霞頷首致歉:“太子妃近日身子疲乏,還請公主見諒。”
季念雖然任性刁蠻,但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行,那我先走了。”又轉向寧姒,“你趕緊給雲漪姐姐好好看看,多上點兒心。”
“知道知道,你趕緊走吧”
送走季念,丹霞趕緊把寧姒領到樓上雲漪的寢居。
雲漪滿頭大汗躺在牀上痛苦的翻滾,鼓脹的肚子由裏頂出一個個小包,就像胎兒要破肚而出一般。
寧姒汗毛都豎起來了:“這這這怎麼會這樣”
據她所知,孩子不都是從下面生出來的嗎難道異胎都是從肚子裏爆出來的
“寧姑娘。”雲漪啞聲嘶喊,“幫、幫幫我”
寧姒急得手都不知道該往哪裏放:“怎麼幫啊”
“手”
“哦哦哦,手,給你給你。”寧姒把手遞過去。
雖然十分抗拒,但最後還是任由雲漪將她的手貼在肚皮上,一下下撫摸着。
肚子裏的小傢伙們立馬消停了。
“怪了,這到底是爲什麼啊”別人還沒問,寧姒先問了。
雲漪早已疼到虛脫,只剩大口喘氣的份兒,既無力回答,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能留在湘蔭園的,都是雲漪的心腹,知道雲漪的真實身份,也見過不少稀奇古怪的事情。所以當寧姒在牀前憑空凝出蜂尾花時,根本沒有人大驚小怪。
寧姒將蜂尾花的靈息引入雲漪的肚子,遭到了抵抗。看來孩子們並不喜歡蜂尾花。
如此一來,寧姒馬上得出結論:能夠安撫他們的力量,是晟。
準確的說,這不是安撫,而是鎮壓。類似一羣小鬼在普通人面前胡作非爲,在神面前卻連屁都不敢放一個。
等雲漪緩過來,寧姒說道:“或許咱們真的可以嘗試一下,提前將靈脈拔除。只是這事兒吧,咱們之前都沒幹過,摸着石頭過河什麼都不敢保證,風險還大,所以我覺得,或許可以請你主人過來,給咱們指點一下,保個駕護個航。”
“這”雲漪陷入猶豫。
她捨棄主人不告而別,主人沒有將她召回去,已經是天大的恩賜,她怎麼還敢再去勞煩主人
寧姒看出她的顧慮,又道:“不用你做什麼,你把他的位置告訴我,我去跟他說。”
寧姒找梅歡除了幫雲漪,還有一個原因,她想確認一下之前她和季牧之經歷的過去究竟是南柯一夢,還是真的回到了過去。
如果是真的,那她就要看看梅歡是不是真的信守承諾,救了身患彘犬症的小滿。
“可是”雲漪又看向自己的肚子。
估計是快臨盆了,孩子們折騰得愈發頻繁,也更加劇烈,好不容易找到可以讓他們安靜下來的寧姒
寧姒又道:“我留下來陪你,叫別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