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颯威傷得不輕,被虎爪子全力一抓,肩膀肉爛露骨,沒個三五幾月這條胳膊是好不了了。
軍醫從隔間裏出來,恭敬的對季牧之說:“將軍請殿下進去。”
劉颯威靠着牀頭,閉着眼睛,待察覺季牧之走近才費力睜開:“聽說程天死了”
“嗯。衛軍已退,將軍無需擔心,還是安心養傷吧”
劉颯威頹然點頭:“軍中事多,就勞煩殿下費心了。”
“分內之事。”季牧之猶豫片刻,說道:“聽聞將軍有羅漢印加身,銅皮鐵骨刀槍不入,今日怎會傷在程天手下”
說起這個劉颯威就窩火:“那雜碎不知耍了什麼把戲,恍惚間我竟將他看成了亡故多年的夫人,一時不慎放下戒備,叫他鑽了空子。”
羅漢印隨心而成,心不設防,防禦自然撤去。
季牧之猜測:“莫非是幻術”
劉颯威點點頭:“估計是。”
他不會靈術,但也能從字面上理解幻術二字。當時場上對敵,就跟產生了幻覺沒兩樣。
季牧之全程旁觀寧姒與程天對戰,並未見對方使用過幻術。如果他真的對劉將軍施了幻術,又僅此一次,可見是特意用來破除劉將軍的羅漢印。
要論高明的幻術大能,除了暮和無命,季牧之再也想不到其他人。
劉颯威受傷需要休息,季牧之很快就出來了。寧姒坐在外面喝茶,翻着白眼鼓着腮幫子,清清楚楚的把不高興三個字寫在臉上。
正想問誰招她了,恍然瞥見甲徽站在門外,瞬間瞭然。
季牧之迎上去:“先生這麼快就回來了,莫非是跟丟了”
甲徽不卑不亢:“殿下也太小瞧我夙徒院弟子了。甲徽雖學藝未精,但追蹤一個區區陰靈,還不至於連這點事都辦不好。”
季牧之微微一笑:“是在下唐突了。”
像是突然意識到對方是天選箭選中的天選之子,甲徽的表情一下子變得複雜起來:“咳,還是說正事吧。我跟着陰靈一路向南,到了萬州城西的一處山莊,那處山莊如今已被衛神宗所佔。我想,殿下應該不需要我介紹衛神宗吧”
“果然是這樣。”季牧之心裏有數了。
萬州城已然在望,寧姒還有些不太敢相信。
天吶,她居然跟着季牧之主動去找暮,這不是羊入虎口嗎
後轉念一想,有季牧之在啊,光是季牧之加玄天刀就能將暮壓制,更別說此行還多了個甲徽,有什麼好怕的
山莊在萬州城西,不需要進城。騎馬打城外路過的時候,發現城門緊閉,城牆上焱鳥旗飄揚,晉國的難民卻瑟縮在城牆腳下,被隔拒在外。
“太過分了。”寧姒義憤填膺,“爲什麼不放他們進去”
若是衛軍攻城,城外的難民將是第一批遭難的人,就不能讓他們進去避一避
季牧之望着前方目不斜視:“衛軍曾扮作難民潛入城池,再與大部隊裏應外合。此計屢試不爽,我軍損失慘重,後來爲了避免這樣的情況,只能緊閉城門。”
“這算什麼狗屁理由,大不了放他們進去再找地方關起來,也總比在城外當炮灰好啊。”
說完,又轉向甲徽,別有深意的問:“對於此事,先生有何看法”
甲徽坦然迎下他的目光:“殿下若肯隨我回夙徒院,我想院中諸位長老一定有辦法平息這場戰事。”
季牧之收回目光策馬向前:“我會好好考慮的。”
白雲山莊的牌匾從門楣上掉落,與門外的一堆斷桌爛椅放在一起。門外栽種講究的女貞樹長勢甚好,就是久未修理,看起來亂糟糟的。
初步判斷,這兒應該是哪個大戶人家建在城外的避暑山莊。
老妖婆還真是會找地方。
門口無人把守,但有靈禁。三人大搖大擺的進去,靈禁一經觸發,自然有人知道他們來了。
“什麼”
聽完阿慶的稟告,暮驚得站起:“你說季牧之和寧姒來了”
“是啊娘娘。”對手主動找上門,阿慶也有點慌。
以暮現在的情況,別說季牧之和寧姒聯手,就是光應對寧姒一個人都夠嗆。
“娘娘,咱們要不要避一避公子離開之前曾在西院的暗室設下隱陣,咱們避到那兒去,一定不會被發現。”
“你讓我躲”暮冷眼瞪着她,身體微微顫抖着,也不知是因爲憤怒還是已經無法完全掌控自己的身體。
阿慶俯身跪下:“娘娘三思啊,此時確實不適合與他們大動干戈,咱們等無命公子準備好一切,爲娘娘鑄得千魂琴,再與他們一較高下不遲。”
暮雙手緊握,顫聲道:“好,那就依你所言。”
阿慶鬆了口氣,馬上下去安排。
寧姒三人進了大門繞過影壁來到外院,一個人都沒看見。
“不說是衛神宗的據點嗎”寧姒斜眼瞪着甲徽,“有人是不是在謊報軍情啊”
清者自清,甲徽纔不跟她浪費口水。
寧姒白他一眼,縱身躍上屋頂揚聲道:“老妖婆,你不是想要燭陰之心嗎現在我來啦,怎麼反而變縮頭烏龜啦”
話音一落,便見一羣黑袍從裏面衝了出來,二話不說直接開打。
玄天刀是對付黑袍的利器,寧姒一點也不擔心,於是讓季牧之和甲徽應付着,自己坐在屋頂上悠哉愜意的觀戰。
黑袍卻是見不得她閒着,立即分出幾人圍攻她。
混戰中,寧姒恍惚覺得背後有一道怨毒的目光在盯着自己。猛一回頭,月洞門後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
卻是因這一分神,一黑袍乾瘦卻凌厲的惡爪已經探至胸前。寧姒驚惶後退,眼看閃避不及,卻見黑袍的胸前突然冒出一抹寒光,緊接着燃起明火,頃刻間焚爲灰燼。
季牧之出現在眼前,怒道:“你不要命了”
寧姒無話可說。她知道對方是關心自己,對戰分神本身也是她不對。
沒用多久,一干黑袍就被解決完了。三人找遍整個山莊,未再發現任何一人。
寧姒再次向甲徽投去懷疑的眼神。
季牧之卻是從頭到尾都沒懷疑過甲徽。
避而不見,不見不戰,看來暮的狀態不是很好。既然如此,他剛好可以趁這個機會多做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