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大了想,她的目標並非衛國止戰就能實現。可若是能停止戰亂,便能朝目標前進一大步。
寧姒躍躍欲試,然而心裏卻很清楚,季牧之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同意的。
別說季牧之,估計任何一個有骨氣的男人都不會用這種方法來獲取計劃的成功。
可是,這確實不失爲一個好辦法。別的不說,至少可以裏應外合。
慵懶的趴在庭院中的大黃狗突然直起身朝廚房方向叫了一聲。絕念知道,肯定是竺籬和季牧之回來了。
“寧姑娘你考慮得怎麼樣”高廷還等着他的回覆呢。
寧姒說:“我可以去,但是不能白去。”
“姑娘有何要求,儘管直言。”
“衛國止戰之後,我要你們夙徒院主動站出來與靈族交好,並且大開院門招收靈族弟子。”
“這日後甲巖繼任院主,姑娘直接跟他說不就好了”絕念垂眸掩去眼中的狡黠。
“別把我當傻大妞糊弄。總之你若應下,我便答應去蒼嵇城。你若不應,那就去轉告高廷,就說本姑娘瞧不上他,讓他回家拿鏡子好好照照自己。”
在寧姒看來,季牧之之所以能當院主,是因爲夙徒院眼下需要他當院主,實權仍舊掌握在這些個老傢伙手裏。一旦季牧之失去利用價值,難保他們不會過河拆橋。
所以,這筆交易得跟夙徒院做,而不是跟季牧之做。
腳步聲漸近,絕念趕緊點頭:“好好好,我替夙徒院答應了。”
“那行。”寧姒站起來說道:“那就麻煩你在天黑之前把契約給我送過來。契約上要落你們六個長老的玉印,一個都不能少哦。”
“不用了吧”絕念剛準備打空口無憑的主意,沒想到寧姒就來了這麼一出。
寧姒定定的望着他,也不說話。季牧之扶着竺籬走過來,疑惑的來回掃視二人。
絕塵認命道:“突然想起來還有點事沒處理,就先走了。師兄,我晚點再來看你。”
季牧之目送絕塵離開,再轉向寧姒:“他來做什麼”
“哦,來知會咱們,說高廷明天要回蒼嵇城了。”
“是嘛,那還真是個好消息。”
寧姒歪頭看着他,嘴角向下癟着:“我不覺得哎。”
當寧姒說她要跟高廷一起去蒼嵇城的時候,季牧之只當她在開玩笑。
眼睛不看人,微微擰着眉頭,看得出他有些生氣。
“不許開這樣的玩笑。”季牧之的語氣是寧姒很久未見的嚴厲。
寧姒很沒出息的心慌起來,可她還是得說出那句話:“我沒有在開玩笑。”
季牧之盯着她,一言不發,等着她的解釋。
有那麼一瞬間,寧姒真想衝過去抱住他笑嘻嘻的說一句逗你玩兒呢,這麼認真做什麼。可也是在這一瞬間,她想到爍城外的屍堆,想到戰亂中的難民,想到戰後的海城,還有囚籠裏的靈物,以及不敢用真實身份面對愛人的雲漪。
“我是去給你打探消息的,知己知彼懂不懂”寧姒故作淡定。
季牧之眼中射出寒光,像刀一樣割在寧姒身上:“是高廷要求的”
“開什麼玩笑,他叫我我能跟着去”
季牧之想起下午在清心院碰見絕念:“是絕念”
寧姒反問:“你覺得我會聽他的話嗎”
“那是爲什麼爲什麼要去”季牧之想不明白。
寧姒低頭倒水不去看他:“是我自己想去的。咱們辛辛苦苦來到這裏,包括你當這個勞什子院主,不都是爲了平息戰亂嗎咱們之前想的是藉助夙徒院來改變衛主東征的決定,沒成想老天爺幫忙,直接把他送到咱們跟前來了。我琢磨着。與其繞十八道彎,還不如直接衝他下手。”
“你想怎麼下手”季牧之追問她的想法。
“我想的是咱們先潛伏到他身邊,弄清楚他爲什麼要打仗。如果單純是爲了稱霸三國不顧民生,直接這樣也未嘗不可。”
寧姒把手伸到脖子下做了個橫拉的動作。
“反之,如果是因爲土地沙化,想爲子民爭取長遠的生存利益,那咱們就可以想辦法解決他的問題。對症下藥,自然就能藥到病除。”
“嗯,好主意。”季牧之仍舊面無表情,“所以你打算怎麼潛伏到他身邊”
美人計嗎
季牧之承認自己的想法有些卑劣,可他實在沒辦法不往這方面想。
寧姒與他心照不宣,卻是堅決不能承認:“當然是毛遂自薦啊。他不是來挑人的嗎只要有實力的人,他應該不會拒絕吧”
寧姒一直表現出和他商量的態度。如果讓季牧之知道她已經先斬後奏,指不定怎麼亂想呢。
“只怕他若是知道你的真實實力,就不會放你走了。”
寧姒晃了晃拳頭:“我要是想走,用得着經過他同意”
“可是”
“對了,還有件事。”寧姒突然想起來,“試煉的時候你不是拿絕情長老的舊事要挾甲坤嗎最近我從丁純師姐口中聽說了不少跟甲坤有關的事,這傢伙睚眥必報,可不是省油的燈。此去蒼嵇城,高廷也帶了他,指不定怎麼給你下絆子呢。”
不說瞎話的時候,寧姒的語速快了不少。
“他不敢。”季牧之篤定道。
當年絕情和竺籬爭奪院主之位,天選箭橫在兩人之間。竺籬率先出手握箭,絕情就說他以外力干涉天選箭的選擇。可事實上,真正出手干涉的人反而是他。
這些陳年舊事,後輩們都是道聽途說,可那些長老們是親眼見證過的。
絕念手裏至今還握着絕情耍手段的證據,也是這些證據讓甲坤在試煉大選的時候選擇了保全師父的名聲。
“那可不一定。”寧姒提出反駁。
絕唸的契約書現在就在她胸口壓着,開弓沒有回頭箭,蒼嵇城這一趟她是去定的。
“讓我去吧。”寧姒環住季牧之的腰,把臉貼在他胸膛上,“我也想爲你、爲普羅大衆做點什麼,讓生命變得更有意義,你行行好,就成全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