牀上小皇子的臉上因爲疼痛而一陣陣犯泛白,額頭上鬢角旁沁出不少的汗珠。
小小的屋子裏此刻被圍的水泄不通,宮女太監貼身伺候着,太醫醫女們在一旁等候差遣。
連晴所爲小皇子的親生母親,見到她如今這般痛苦的模樣,也很是心疼,雙手緊緊的揪住帕子,非常焦心的等候着。
寒靖宸是第一次當父親,別看他表面上冷冷淡淡,但是實際對這個孩子還是十分關心的,此刻心思都是系在孩子身上。
不管這一屋子的人心思如何,但現下都非常安靜的等待着,屋子裏的氣氛十分的緊張。
片刻過後,莫靈兮慢慢的把手收回來,隨即又深深的嘆了口氣,臉色並沒有得到好轉。
連晴是第一個忍不住的,立刻上前兩步關心的問:“怎麼樣了?”
“他這病有些複雜,一時半會不太容易和你說清。”莫靈兮遺憾的搖搖頭說,“幫我把先前小皇子用的藥拿過來看看。”
連晴心急之下看着就要發作的樣子,一個瞧着模樣低眉順眼的宮女很快就把藥端上來。
莫靈兮接過藥碗,一邊認真的放在鼻尖聞聞,一邊語氣正常的問:“這藥用了什麼藥材?”
太醫連忙站出來一一如實說了。
那碗藥看着就黑不溜秋的,味道一定非常的苦,可憐的小皇子纔不過一週歲的孩子每天都得喫這碗藥,想必也是難爲了他。
若是這藥真的有作用,對他的病情有所成效那還好說,可莫靈兮聽了不禁冷笑一聲,這壓根連治標都沒有達到。
莫靈兮垂下眼瞼,看不清他神色如何的問:“小皇子用過這藥後,病情根本沒有得到好轉,反而還隔三差五的復發?”
連晴細細的思索了會,發現着實如此,好奇的目光拋向莫靈兮,好像再問她是怎麼知道的。
莫靈兮把那藥重重地放在一旁的桌上,藥汁灑了一桌:“李太醫,你在太醫院當值多年了,居然連這麼淺顯的問題都沒看出來?”
一衆太醫醫女見到莫靈兮發怒,都連忙跪了下來認錯,尤其是那李太醫,身子都要躬到地底下了。
屋子裏的氣氛更加的緊張,寒靖宸等人面面相覷,一臉不解的看着莫靈兮:“靈兮,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小皇子的體內有一股熱氣和一股寒氣相互碰撞,可這太醫院的人只是開了散熱的藥。”莫靈兮深吸一口氣,解釋道。
“這熱氣散了後,寒氣便沒得壓制,在體內四處的逃竄,他的身子便如身處冰天雪地中般的寒冷。太醫院的人就又給他開暖身的藥,如此反覆一來,這才導致他病情反反覆覆,得不到好轉。”
連晴一聽便非常的憤怒,情緒得不到控制,指着那一羣太醫怒罵道:“庸醫!一羣廢物,就知道亂開藥!”
連晴顧不得形象,幾乎都要衝上前去打一架。好在寒靖宸個眼色了個眼色,派人前去攔着她。
莫靈兮很是慚愧的搖了搖頭:“我醫術有限,現在也沒有十全的法子能夠醫治好他。”
“那怎麼辦?”連晴冷靜下來,聽到這話忙問道。
“這病是頑疾,總是會反反覆覆的復發,想要徹底根治非常困難。”莫靈兮低眉沉思,斟酌着說道“爲今之計,只有先暫時用鍼灸的方式,把他體內的寒氣熱氣給分別壓制住,暫時控制住病情。”
“鍼灸?他還那麼小,這個法子是不是有些殘忍。”連晴十分心疼的質疑道。
寒靖宸也有些不忍心的問:“除此之外,就沒有什麼其他的法子了嗎?”
莫靈兮艱難的點點頭。
他只是稍稍的猶豫了片刻,便當機立斷的下決定:“那就用鍼灸吧,來人,準備針具。”
不久之後,宮女們就捧着一盤子密密麻麻的銀針上前,把銀針按順序依次排開擺在莫靈兮的面前。
幾個宮女用力的把小黃子給控制住,以防他一會兒亂踢亂動,耽誤了莫靈兮扎針。
而莫靈兮則隨手挑起一枚銀針,放在火苗上頭細細燒一會兒後,豪不猶豫的就往他的天靈穴扎去。
小皇子因爲疼痛,下一秒就嚎啕大哭,連晴見了心疼不已,眼淚順着臉頰徑直的流了下來。
莫靈兮神色十分嚴峻,手上的動作並沒有因此停頓,下一根針接着就紮了上去,小皇子也哭得更大聲了。
過了一盞茶的時間,小皇子哭也哭啞了,沒有力氣再繼續哭,漸漸的沉睡下去。
而他的身上,現在已被針扎的跟個篩子沒什麼不一樣,連晴實在是不忍心繼續看下去,於是就跑出去了。
莫靈兮只是淡淡的瞧了她一眼,良久之後,等她把小皇子身上的針盡數拔下後,身上早已是大汗淋漓,背後一陣溼熱。
小皇子的神情瞧着沒有剛纔那樣的痛苦難受,睡熟之下的他細長的睫毛垂下眼瞼,整張臉白白嫩嫩的,看起來十分恬靜乖巧。
窗外透過一絲微弱的亮光,莫靈兮擡頭一看,發現天邊已泛起一陣白,在不知不覺之中,已經天亮了。
經過了一晚上的折騰,莫靈兮的身體現下有些喫不消,站起身來的時候左右搖晃了下,微微有些站不穩。
寒靖宸連忙過去扶着她關心的問:“怎麼樣?”
“他的病情暫時得到了壓制,但是後續肯定會復發,我還得回去翻翻醫書看。”莫靈兮還以爲他是在關心小皇子,語氣平淡自若的說。
“我是說你怎麼樣了,身體有些不適?”寒靖宸那語氣聽起來非常的擔心。
莫靈兮淡淡的輕笑一聲:“我沒事,只不過一晚上沒睡身子有些乏了,睡一覺就沒事了。”
“那我先叫人送你回去休息。”
說着便有宮女上來扶着莫靈兮離開她離開時的腳步還有些虛晃,一回到自寢宮便倒頭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