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靈兮嘴上說的最多的話就是“這種折損體力的事,還是交給我這種身康體健,年紀尚輕的人來吧,別一副方子下去,您這命就交代了。我這報恩可不包括守孝”。
老婆婆管她嘴裏說了什麼,心裏清楚的很,莫靈兮實則是個心細的人,這試藥一事,古往今來不知道多少名醫都栽在了這事上,所謂的藝高人膽大,很大成因就是從醫者試藥上來的。因爲對自己太過自信,對自己的醫術高估太多,不知有多少人折在了藥方上。
“我倒不怕一碗藥毒死了你,只怕藥你個半死不活,我一個老婆子,還要將養你不成?你可別指望讓老婆子給你燒飯做菜,換了我,聽到這種事早跑到八百里外裝聾作啞去了。趕緊查明白事情纔是正經事。”
一提到這件事,莫靈兮的眸子瞬間蒙上了一層灰色,其實她最在意的,並不是這個事情本身的結果,而是寒靖宸一次又一次的不信任,真的讓她太傷心了。
老婆婆察覺到了莫靈兮的異常,但是她不急着點破,而是安靜的等到了莫靈兮主動。
莫靈兮便把自己心裏的想法全都說給了老婆婆聽,莫靈兮對老婆婆一向尊敬,她原以爲自己的這點事只能自己承受,卻不曾想這是一個多麼愚蠢的念頭。不想,原來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有些事已經昭告天下。她找老婆婆說,一方面是傾訴,另一方面則是難過。
老婆婆何嘗聽不懂莫靈兮話裏的這些,一雙佈滿皺紋的手輕輕拍了拍莫靈兮的手:“夫妻之間,沒有什麼矛盾是過不去的,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莫靈兮點了點頭,似懂非懂,但一下子把心裏的不愉快都傾吐了出來,她只感覺整個人好不輕鬆。
之後的這幾天,老婆婆並沒有來,可能是宮裏又有人需要她醫治了吧,莫靈兮心想。
但這幾天的自己卻遭遇了非人的對待。
晚飯又沒有送來,午飯也是隔夜的。不用看菜色不用看米飯,莫靈兮淡淡的一笑,連晴,你還真是牙呲必報呵,我才被關了起來,你就急忙忙的給我小鞋穿啊。
“皇后娘娘,您的飯來了。”
胖胖的廚娘端了個掉了漆的破食盒過來了,油漬漬滿了她腰間那已經看不出來原本顏色的圍裙,連袖套上都帶着刺鼻的油煙味道。
長年累月的勞作讓她根本就不在意自己是個女人的事了,頭髮梳的又緊又實,隨便用根銀簪子一別,挎着食盒的手上還滴着水,這怕是剛剛洗好了大家晚飯的用具後,直接過來的了。
看到莫靈兮的時候,廚娘雖然一臉鄙視,卻拗不過規矩,敷衍的不能再敷衍的給她行了個禮,粗聲粗氣的不客氣的說道。
莫靈兮現在被關在自己的房間裏,沒有寒靖宸的允許,門口的下人是不會放任何人進來或者出去的。
廚娘進來的時候,就着風燈的光亮,莫靈兮正在卸頭飾。就算是現在這個境遇了,莫靈兮依舊舉止優雅,沒有半分的頹廢或者絕望。
白玉鑲嵌的金絲蝶釵子在燈火的映襯下,熠熠生輝的猶如活了過來。可那握着釵子的手指比這白玉還要白皙上幾分,纖指清潤的劃過一頭青絲,無端的讓人覺得那手那發那人,都美不勝收。
何止是一個美字能概括出來的感覺和風韻呢……
廚娘看着這以往會讓大家豔羨不已的場景,卻是滿臉的不屑明明白白的顯露出來。果然是妖豔賤貨出人才,要不是這股子嫵媚勁兒,怎麼可能幹得出來這種傷風敗俗的事兒呢!
雖然寒靖宸是鎖了消息,也沒有明面上給莫靈兮什麼下不去檯面的難堪,但是架不住還有個唯恐天下不亂的連晴呵。經過她說漏了嘴啊不小心啊一心擔心莫靈兮啊各種巧合的情況下所透露出來的‘三言兩語’,皇宮上下還是很清晰直觀的知曉了這件事兒………
莫靈兮今天晚上心情不好,那麼她就沒心情讓別人太舒服,廚娘這話裏話外的鄙視她可是聽的一清二楚,聞言她一挑眉,也不回頭,鏡子裏映出來的絕美臉龐上滴着水含着冰,開口聽不出語氣。
“勞煩廚娘給我換一份來吧,如果沒有了,就再做。如果食材沒有了,就去買,買不到就去抓就去採,今兒我胃疼,東西做硬了,明兒你就回家哄孩子去吧。”
“這……這……娘娘並沒有吩咐過我要………”
“呵呵呵呵呵,娘娘?哪位娘娘?哪個覺得自己壽路太長的娘娘敢讓你這麼對當朝皇后的!”
廚娘撲通一聲就跪下了,滿臉的驚慌失措,她那想得到莫靈兮會有這等威風,更忘了這個時代,一個娘娘跟皇后間那不可逾越的等級。
是她太得意了,以爲經此一鬧,連晴就是未來的主子了,聽了她那一道蠱惑後,她居然就忽略了,寒靖宸並沒有休了莫靈兮,而莫靈兮此刻依舊是這後宮的主人,她這話裏話外事裏事外的做法,即便莫靈兮以後有什麼差錯,可是她的做法依舊足夠讓皇宮把她掃地出門了………
“老奴錯了,老奴錯了,皇后娘娘您大人有大量就饒了老奴吧,老奴一時糊塗說錯了話,做錯了事,您就給老奴個改過的機會吧。”
莫靈兮深深的吸了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一點,這會兒的事已經夠糟糕了,如果她不能穩住局面,自己的名聲什麼的就全毀了。
她要做的是反擊,而不是把自己毀到無路可走,而莫靈兮能做什麼,她還不知道,她能做的只有儘量的預防並適合的時候揭穿她的嘴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