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塔爾是最麻煩的那個。侯宇軒扶了扶眼鏡。維塔爾看過唐姝的三場比賽,還知道唐姝不是三度進化者。
一時間沒人開口說話,休息室內的其他人感受到氣氛不對,有些去了單獨的個人休息室,有些人出去了,但還有兩個留在此處看熱鬧。
唐姝快睜不開眼睛了,是真的困。她很想打哈欠,但是場面好像不太允許。
“我可以不說出去。”維塔爾撐着腦袋,滑膩膩的說道,半邊火燎的臉對着他們,如同惡鬼那般可怖。
“但這對我有何好處?”維塔爾催動輪椅繞過卡羅爾,他坐直身子看着唐姝,語氣卻不想是威脅,似乎僅僅是一個孩子氣的詢問。
“我們…”侯宇軒剛要開口,維塔爾打斷了他。
“老兄,不妨讓我們聽聽這個‘三度進化者’怎麼說。”維塔爾深灰色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唐姝,不懷好意。
卡羅爾在維塔爾身邊做一個安靜的助理,對他們用中文對話不加理會。
侯宇軒十分緊張,唐姝最不擅長這個,這種高難度的交流對於唐姝來說是致命的。
黑色蟒蛇柔軟的蛇身在唐姝腰間緩緩的滑動,堅硬的黑色鱗片反射出妖異的光澤,兩米長的大蛇逐漸順着唐姝的身子上爬,一圈一圈環繞,蛇頭探過唐姝的背,攀上她的肩膀蹭上她的臉。
大黑的眼睛也是豎瞳,周遭土黃色的虹膜襯托着這雙眼睛分外兇殘,並不像小白菜藍瞳那麼漂亮,只有滿是野性的兇險。
唐姝任由大黑把自己當樹枝爬着玩,同時尋思着說點啥,睏倦擾亂着她的思緒。
而且她挺反感這種話裏有話的場合,套路與反套路並存,有什麼話直說不好嗎?說幾句話跟玩競猜一樣,明明剛見面卻爭着做對方肚子裏的蛔蟲。
“有啥好處,沒啥好處吧。也許你可以跟我一夥兒,跟我浪一段時間會發現麻煩事兒不斷。”唐姝強忍着不打哈欠說道。
雖然說侯宇軒推斷出她是模仿者這件事算是解決了一個小問題,但是她還有大把的問題等待解決。
“什麼樣的麻煩事兒?”沒想到維塔爾很認真的問了起來,他深灰色的眼睛寫着好奇,叫人不忍心拒絕他。
“也許是一些很危險的事情。”唐姝想起了她身後不斷給她暗示的那幫人,“可能有一天一羣人把我抓走去做實驗,你會被抓走不斷被拷問跟我什麼關係。”
模仿者只是解釋了她身上冰山一角的問題,連在醫療院小世界爲什麼沒有被刷新都無法解釋。
現在她要躲避別人發現她的祕密,要僞裝成一個三度進化者,還要探尋這個城市的真相,想辦法活下來。而在這過程中,那幫陰影深處的人們會做什麼也不知道。
她的身份總有暴露的一天,到那個時候世人會如何選擇?
旁邊圍觀的兩個人發現他們並沒有打起來,就各幹各的去了,侯宇軒在長凳上坐下。
“也可能困在這個城市裏沒食物了,被我養的寵物餓極了咬死喫掉。”
黑色的蟒蛇側頭擋住了唐姝的臉,土黃色的虹膜,黑色的瞳孔,眼睛裏並沒有寵物對主人的敬畏和喜愛。
維塔爾眼睛一亮,開口道“因爲都還不起?”
“真聰明。”唐姝誇讚道。
“我知道。”維塔爾毫不客氣的接下了誇獎。
侯宇軒只感受到一支又一支箭紮在自己心口,說不出話來。唐姝喫軟不喫硬的性格有時候會是個麻煩。
“連我身邊的寵物都不一定安全。”唐姝對上肥肥燦金色的眼睛,“也許你不告訴別人的唯一好處就是,可以站在我的視角上感受一下無時不刻都存在的危險。”
唐姝的寵物除了安娜,都不是什麼培育出來當寵物養的動物,都有野性,在食物充足的情況下會和相處已久的唐姝和平共處,甚至還會保護她,聽命於她。但是一旦它們自身陷入危機,情況就不是唐姝能掌控的了。
維塔爾和唐姝四目對視,他綻放出一個燦爛至極的笑容,完整的半邊臉美得不可一世。
“我開始覺得你有意思了。”維塔爾催動輪椅輪椅來到唐姝身邊,眼神就跟看到唐姝第一場比賽那麼興奮。
“我可以守住你的祕密,作爲交換,你得帶上我。”
“?”侯宇軒發現他看不懂這兩個人對話的邏輯。
他們的腦回路是不是詭異的對上了?是我頻道沒調對嗎?侯宇軒納悶的扶了扶眼鏡。
對付蘇珊那樣的人侯宇軒還能思考,維塔爾這樣明顯不是什麼正常的思路,也許還真只有同樣腦回路不太對頭的人制得住。
“不過你的寵物餓的要喫你這件事還不會發生。”維塔爾笑着說道,“自從這裏變成進化世界之後,廢棄的地方變成了農田,能喫的植物們自己在生長。很多未進化人在別的進化者帶領下,包攬了那一塊兒,不斷提供食物。”
“聽起來像是這個城市在飼養我們。”侯宇軒說道,打了個寒顫。
“那麼現在呢?你們要去做什麼?找阮柯的人嗎?”維塔爾問道,一副唯恐天下不亂的樣子。
“阮柯?”侯宇軒抓住這個新詞。
“一個三階進化者爲首的組織,自詡爲高人一等的阮柯。老兄,你不覺得這個名字一聽就很傻嗎?”維塔爾漫不經心的說道,語氣裏透露着濃濃的嘲諷。
“不過,主動找他們可不是什麼好事。”維塔爾一臉神祕的道,“他們有檢測進化等級的裝置,你只要一檢測就會暴露。”
“所以說這段時間我要想辦法躲開他們?”唐姝問道。
“躲?哪有那麼容易,他們的人只有高層是三度進化者,下級什麼人都有,遍佈紐約。”維塔爾一副看戲的眼神看着唐姝,似乎情況越麻煩他越開心。
侯宇軒看着他俊美的難以描述的半張臉,任何人對他火燎的傷疤都會感到惋惜。他又看看他沒有知覺的腿,想到他古怪的性格,不禁猜測他並不是天生殘疾,可能遭遇了什麼,受到了刺激,性格才變成現在的樣子。
唐姝無奈的撇撇嘴。
“好吧,那我也得對整個紐約有所瞭解纔行。”唐姝彎下腰,看着維塔爾的眼睛,“小富婆,帶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