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是紐約市曼哈頓一條南北向幹道,也是紐約經濟的商業龍頭。即便是在進化世界成型之後,這裏的裝修程度不減反增。
幾乎也只有在這裏的人才有經濟能力花上一些積分坐上出租車,不用擔心第二天排名落在最後而消失。
街道上的人們穿着和原來大相徑庭,幾乎能從一個人的穿着打扮上判斷他的進化程度。穿着太過普通的除了進化程度太低沒有積分購置高級裝備以外,還有那些屈指可數的三度進化者。
現階段,還沒有能給予三度進化者很大幫助的服飾裝備。
在這裏,缺陷者帶來的威脅似乎對他們不造成影響。
進化之後,人們的身材更趨向於利於跳躍和奔跑的體型,比例越來越協調,看起來非常舒服。
第五街幾乎隨處可見這樣的人,可是在這羣人作爲一個有骨刺尾巴的,還是看起來非常特殊。
米歇爾走在街上,大多數人連看她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米歇爾的穿着大膽奔放,一條超短褲在尾椎開了一個洞,給骨刺尾巴騰出位置,上半身穿着半透的深褐色紗衣。她的腰肢並沒有唐姝纖細,但是勝在整體線條柔軟。
在第五街的人進化等級都很高,不至於嚇得驚慌失措。但是當米歇爾走近的時候,都忍不住快步走開。
上次維塔爾帶着卡羅爾的時候,卡羅爾穆裏和麥克奎格利在半空中的戰鬥,讓整棟高樓大廈搖搖欲墜,他們不得不更換根據地。現在,阮柯的三巨頭平日都待在帝國大廈內。
當米歇爾找到大衛弗蘭尼根的時候,對方正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整個紐約。
“米歇爾。”以三度進化者的感知能力,不難判斷來着是誰,弗蘭尼根並沒有回身,“我是真的很喜歡黑夜。”
“我一直認爲白晝讓我們這些人無所遁藏。”
米歇爾的骨刺尾巴捲起侍從盤子裏的酒杯,穩當的端到手邊。
帝國大廈的內部風格變得有種超現代的虛幻感,頂層的客房變成了阮柯高層的專屬居住地。下層保留了一部分曾經老舊的樣子,大部分都歸阮柯進行各項工作。
“需要躲藏的是那些該死的缺陷者,而不是我們。”米歇爾漫不經心的在吧檯旁邊坐下。
室內簡約大方,一個裝飾性的壁爐被三張沙發圍繞,後方是個調酒的吧檯。
弗蘭尼根笑着搖搖頭,他豎起一根手指擺了擺。
“你很強,米歇爾。但是你不懂,你不會懂的,每個人都有需要隱藏的祕密,哪怕是我們。我們作爲更高等的人類,需要向羣衆隱藏祕密。而這一切早晚有一天會被人發現,愚者卻不會理解。”
米歇爾斷氣酒杯,放在脣邊,卻沒有喝,薄脣印在高腳杯的邊沿,脣膏在上面印出鮮紅的脣印。
“他成功了一半。”弗蘭尼根說道,語氣中透露出難得一見的疲憊,棕發中已經露出了幾根白髮。
“誰”米歇爾把印有脣印的酒杯放下,高腳杯碰撞大理石造的吧檯,發出清脆的聲響。
“維塔爾麥卡萊昂德。”弗蘭尼根轉身,背對着陽光。
他慢慢走過來,在吧檯的另一側拉開椅子,像個年邁的老人一樣坐下。
“他把我從上面拉下來一次了,我想他在構思着下一次。”弗蘭尼根讓侍從爲自己調酒。
“你僅僅是被卡羅爾暗算,還沒有實際性的受傷,從一百多米的高度摔下去,對於一個三度進化者來說不算什麼。”米歇爾的骨刺尾巴靜靜的垂在地面,不動的時候它看起來就像一個死物。
“對人羣來說,卻是一個信號。麥卡萊昂德在奪走我的王位。”
米歇爾嘲諷的勾脣,開口道“你可不是國王,弗蘭尼根。”
“我知道。”弗蘭尼根將侍從遞來的酒一飲而盡,幾滴酒液打溼他的胡茬,他發出一聲若有若無的嘆息。
“你覺得麥卡萊昂德沒死”米歇爾問道。
“不,他不會這麼輕易的死去,至少那個來自東方的缺陷者沒有本事讓他死去。”弗蘭尼根疲憊的說道。
“我還以爲你只是把他當一個頑劣的小孩。”
弗蘭尼根食指一下又一下的敲打着桌面,徐徐開口“他是一個頑劣的孩子,而他把我們所有人都當成了玩具。”
米歇爾嗤笑出聲,十分無奈的搖了搖頭,對弗蘭尼根說的話不屑一顧。
“你真看得起他。”她懶洋洋的翹起二郎腿。
“你去審問的那個未進化的人類如何”弗蘭尼根並沒有對米歇爾的行爲感到憤怒,他僅僅是繼續問道。
“他很弱小,我嚇嚇他就說出來了。唐姝確實是缺陷者。”米歇爾面色如常的說道。
弗蘭尼根摸了摸自己的胡茬,那日他還真沒怎麼注意那個弱小的未進化人類。
“你對這個城市瞭解多少”弗蘭尼根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太陽透過落地窗照進房間裏,即便有空調,弗蘭尼根卻沒有覺得很微暖。
米歇爾端起酒杯,側身想了想,道“應該跟你差不多。”
“我一直在想,是誰在管理這座城市的電力。又是什麼在維持這座城市的運轉,消失的人去了哪裏。”
米歇爾皺起眉頭想了想,開口道“我不知道。但又有什麼關係,我是說進化世界的規則就是這樣。”
“那爲什麼太陽能一直高照,地球停止轉動了嗎太陽一直在北半球,那麼南半球的人怎麼辦或者該問,太陽怎麼可能一直不落下。紐約市這個困獸之城,就像一個活物一樣圈養我們,我們太在乎自己種羣內的鬥爭,無視了還有很多外來的威脅。”
米歇爾半天說不出話來,她想了很久,才道“但這對我們好像沒有影響,至少我們還像模像樣的活着。”
“你覺得這是規則。”弗蘭尼根盯着半透明的玻璃杯,“我卻覺得恰好相反,有什麼東西建立規則,而又有什麼東西,把規則打破了。”
“時隔多日,在這個節骨眼上,缺陷者們回來了,我不想屍橫遍野的場景重新出現在紐約市裏。”
弗蘭尼根擡起頭,眼神裏有一種讓米歇爾冷汗直冒的恐懼。
“而且,我預感到,紐約市這個蜘蛛要收網了。”
肥肥舔舔爪子糊了把臉,作爲一隻貓,它想不明白人類的花花腸子。
這羣人把他們抓走關在籠子裏,卻又給他們食物和水,怪的很。
將軍一邊喫貓糧,一邊警惕的看着蘇珊瑞安。他毛色的花紋像是給它燦金色的眼睛畫了眼線,比美妝博主畫的還穩。
貓咪們和邊牧犬能感受到最近這幫人對自己的態度變了,他們開始慢慢的不善起來。
肥肥尋思着,這可不妙,該跑的時候就要跑,可是要怎麼個跑法,是個問題。
布魯克林的小巷子多,倒是可以利用,但是這裏沒有黑夜,不利於貓咪們的習性。
這是一個佈置的極爲溫馨的房間,空間不大,但利用全面,房間裏像是隨處藏着驚喜。百葉窗遮住了陽光,溫馨的房間露出幾許寂寞的味道。
廚房櫃子裏塞滿了果醬,是進化世界成型前的傑作,現在的人們已經沒有閒情製作這樣的小玩意兒了。時間成爲了最寶貴的東西,底層的人們無時不刻都在追趕着往上爬。
蘇珊瑞安的弟弟就很愛麪包配果醬,但是現在一櫃子的果醬沒有人來喫。
蘇珊趴在餐桌上,兩把水果刀在手掌間旋轉,它們相互廝磨,像是兩隻受傷的野獸互相舔舐對方的傷口。
這生活充斥了悲痛,當幸福不再降臨。
什麼東西值得人們爲他而生,什麼事情值得爲他而死什麼樣的追求高高在上,什麼樣的理想愚昧不堪
蘇珊被困在蜘蛛的網上,匍匐前行。
當一切突然降臨之時,缺陷者虐殺他們曾經的同胞。他們是從地獄裏爬出的魔鬼,變成了人類的樣子,弱小的被人類怒火燒死,強大的藏在城市的陰翳中。
現在,它們捲土重來,行走在陽光下。
太陽光從百葉窗的縫隙裏鑽進來,照在蘇珊翠綠色的眼睛上,兩把水果刀安靜的呆在她的手上,乖巧的像馴服的野獸。